胡西林
最近朋友給我看了一件弘一法師的書法作品,因為題款中的一個字引出一番議論,很有意思。
這是弘一法師的一副行書五言對聯,尺幅不大,字如其人,有沖逸之韻。一目了然,是弘一法師的真跡。
顯然朋友是帶著疑問來請我看的。他指著上聯的署題問道:“應該是梵綱經句,怎么寫成了梵網經句?”
我楞了一下,俯身仔細看,確實寫的是梵網經句。佛教典籍中有《梵網經》我知道,但是否還有一部《梵綱經》則不清楚。當時因為是在杭州西溪濕地的一間茶樓里,無法上網,也無法查閱書籍,所以不能明確給解。但是我想即便有《梵綱經》,弘一法師也不會張冠李戴,以他的佛學造詣和做事的嚴謹,絕不會將二者混淆。況且“綱”是“綱”,“網”是“網”,兩個字雖字形相近,但終究是兩個字,無論何種書體在書法史上自古寫法都不一樣,所以我堅持我的判斷。
回到家后查閱資料,并且咨詢佛教界的朋友,得到的結果是:佛教典籍中只有《梵網經》,沒有《梵綱經》,我的朋友搞錯了。后經了解,不僅朋友搞錯了,一些拍賣公司也搞錯了,在他們印制的拍賣圖錄中,《梵網經》常常被識成《梵綱經>》。還有,網上涉及這-內容的諸多文字許多也是錯的,可見謬誤不淺。
那么《梵網經》是一部什么經呢?《梵網經》全稱《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第十》,上下兩卷,后秦鳩摩羅什譯,是佛教大乘戒律的經典。經文大意為:釋迦牟尼從天宮下至閻浮堤菩堤樹下,復述盧舍那佛初發心時常誦的大乘戒,即“殺”等十重戒和“不敬師友”等四十八輕戒,最后以“明人忍慧強”等十四頌顯示受持此法能獲五種利,以勸說流通。在我國向來重視誦習該經下卷即說菩薩戒相部分,故又稱《梵網菩薩戒本》或《梵網菩薩經》。“戒如明日月,亦如瓔珞珠”即出自《梵網經》下卷。
弘一法師1918年(39歲)出家,1942年(63歲)圓寂,為僧25年。他對近代佛教的貢獻不僅在于鉆研、整理、弘揚淹沒七百余年的南山律教,還在于他謹嚴持戒,為人表率,因而被佛門尊為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師,而上一代南山律宗祖師為北宋末年杭州靈芝寺的元照和尚(宋徽宗政和六年、1116年圓寂)!精研律學之外,弘一法師最通常的弘法手段就是用他“蘊藉有味”(葉圣陶語)的行楷書法抄寫佛偈、佛語等等,分發眾人,這也是他出家之后為什么諸藝俱舍、唯獨保留并且始終向上的書法的用意所在。而對于自己所寫之字,事事沖淡的弘一法師曾經罕見地說過一句“驕傲”的話,已故著名佛教學者、弘一法師研究專家林子青居士1957年在他所寫的《弘一法師——振興近代律宗的一代宗師》一文中記錄了這句話:“弘一法師一生說法少,寫字多,有人曾希望他多說法,少寫字,他說‘我的字就是法’,這也可見他對于自己的字的自信。”“我的字就是法”固然體現了弘一法師對自已所寫之字的自信,同時也昭示了他為什么對自己書法內容的一貫堅持——弘一法師自出家以來,所作書法內容幾乎無一例外都與弘法相關,他是以筆“說”法,這句話有-語雙關的用意。比如“戒如明日月,亦如瓔珞珠”,經句本身是借日月之明和項珠之美對佛教戒律作比喻,再配以弘一法師恬靜平淡之字來呈現,既傳戒法,又悅書法,如此“說”法,那真是讓人喜”聞”樂見!
浙江三江2013年秋季藝術品拍賣會
預展:2013年12月14—15日(周六、周日)
拍賣:
中國當代書畫專場:(12月16日上午09:30)
弘一法師書法專場:(12月16日上午11:30)
中國書畫(一)專場:(12月16日中午12:00)
中國書畫(二)專場:(12月16日下午14:30)
地點:杭州黃龍飯店——鉆石宮(杭州曙光路120號)
【備注:釋文信息】

弘 一(1880 - 1942) 行書 五言對 紙本 鏡片
識文:戒如明日月,亦如瓔珞珠。
款識:梵綱經句。勝髻書。
鈐印:辟(白文)
112.5×18.5 cm×2 (每幅)約1.9平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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