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大畏

老鄉
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上海文聯主席施大畏認為,這就是自己的追求和努力。近20年里,他以諸幅巨作證明自己所擁有的強烈使命感。
有生活,藝術就大
施大畏早年以創作連環畫出名。他創作或參與創作的連環畫《李自成》、《朱德在井岡山》、《暴風驟雨》等深受廣大讀者喜愛,多次在全國獲獎。他繪畫的成名作《祖國處處是我家》、《萬丈高樓平地起》,都是反映建筑工人生活的作品,直到今天,但凡上海有重大建筑工程,他依然會抽空去工地轉上幾圈。他說:“我畫畫,其實是在經歷著別樣的人生,也就是深刻體驗著描繪對象的生活與感情。”
從1989年創作《歸途——西路軍婦女團紀實》開始,施大畏告別自己畫熟了的、并為人們所熟知喜愛的圖像,割舍畫面中的閑情逸致,精神抖擻地從歷史和神話中尋覓人類戰勝自然、戰勝自我的歷史印痕,將敏銳的視點聚焦于重大歷史題材和神話故事上。由是,他努力實現自我更新與蛻變,畫風為之一變,變得厚重凝練、沉郁頓挫,詩性的力量不可阻擋,如江流入海,莽莽蒼蒼。
《歸途》獲得了第七屆全國美展銅獎,對施大畏激勵不小,他甚至獲得了來自文學界、史學界的響應。在此后的20多年中,他連續創作了《天京之變》、《辛亥百年祭》、《長征系列——生》、《長征系列——湘江血·涅槃》、《不滅的記憶——南京·1937》、《1941.1.14皖南事變》、《國殤》等巨作。從這些作品的題目中就可以知道畫家對歷史肌理與橫斷面的選擇,對人物形象與命運的選擇,這其中不乏對歷史的解密,對歷史的重新解讀,對歷史人物的重估。但無論人物定格在哪個歷史節點之上,那種撲面而來的悲劇氣息,總讓人震撼并迷戀。
施大畏在創作連環畫《太陽照在桑干河上》時,曾特意到北京拜訪丁玲。他非常推崇丁玲關于“有生活,作品就大”的說法,認為:“這個大,就是人物的豐滿形象,就是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和思想沖擊力,主題思想的豐富性與永恒價值,就是持久的人性力量。”
在體驗生活中加深對社會生活的感悟,加深對作品中諸多人物命運及生存環境的觀照與思索,這樣的藝術觀念與實踐,讓施大畏的作品具有強烈的藝術穿透力和張力,能夠表現出藝術對象復雜而豐富的內涵?!?br /> 藝術的人性具有國際性
施大畏的中國歷史和神話題材作品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取材于中國古代和近代歷史中具有深刻持久影響的重大事件,第二類著重表現中國現當代歷史中某個特定時期、特定事件,第三類是中國神話。這些作品有的入選國家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有的獲得多項全國性的美術大獎并巡展各地甚至國外。
在施大畏的畫室中有幅巨作,是施大畏、施曉頡父子倆為“上海歷史文脈美術創作工程”而創作的巨作《洗禮——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裝起義》。頂天立地的畫面氣勢逼人,延續了施大畏近年來一直苦苦探尋的歷史畫創作風格,雖取材于特定的歷史事件,又超越具體的歷史,高度概括而富于象征意味,挖掘出被壓迫者抗爭某種不公環境的精神特質。畫面中有我們熟悉的起義領導人,如周恩來、羅亦農、趙世炎等,也能辨認出上海灘上工商界及幫會的各色人等,還有形象猥瑣的投機分子和叛變者。槍林彈雨及棍棒交加的混戰中,翩翩飛出了多只白鴿,它們純潔而柔軟,為血色黃昏的悲劇氣氛平添了一抹女性化的暖意。這些白鴿是獻給為革命事業獻身的仁人志士,也是獻給上海這座英雄的城市,更是畫家通過最容易達成共識的象征符號記錄自己心靈演變的載體。它們在歷史畫面中代表了民族精神的升華。
數年前,上海中國畫院應邀前往美國紐約,在切爾西藝術博物館舉行“春華秋實——上海中國畫院藏品展”,不少美國觀眾對施大畏送展的巨作《長征系列——生》印象深刻。美國華盛頓大學懷恩教授甚至說:他沒有想到古老的中國畫也能用如此現代的藝術表達方式講述人類不向命運屈服的動人故事,從中看到了一個民族的頑強意志。
政治傾向如此鮮明的作品何以引起美國人的認同?就事件而言,長征被西方人解讀為人類為了生存所以要向極限挑戰,而《長征系列——生》中塑造的群像就在這個精神層面上撥動了他們的心弦。
施大畏說:“藝術的人性具有國際性。把藝術放大就是體現人性的‘真善美’,這是不變的觀念。”歷史題材畫還應該有一種永恒的審美價值,它可以延續至后代,不妨讓后來者當小說來讀,讀出別樣的滋味。
神話中有靈魂的棲息地
施大畏最近完成的一幅巨作是《鯀的故事》,主要人物是大禹的父親鯀。鯀是有崇氏的部落首領,在堯帝時代被四岳公推為他的接班人,堯帝其實是知道鯀有人格上的嚴重缺陷,剛愎自用,不善于團結人。為了考驗他并給他一個實現自身價值的機會,堯帝就派鯀去治理黃河。鯀開始相當努力,但總是一根筋地用堵的辦法,花了9年時間,浪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最后以失敗告終。而且鯀還因為自己的貴族血統,不愿親臨治河第一線指揮。于是堯帝殺了他,叫他的兒子禹來完成父親未竟的事業。
這幅巨作在空間處理上也一如施大畏此前的歷史作品,滿滿當當的布局令人窒息,面畫中以鯀為中心,充斥著人的頭像,雙目怒瞪著蒼狗白云、青山黃水,還有殘缺而扭曲的肢體,伸張的大手與掙扎的泥足,還有笨拙的治河工具,人與自然、人與命運、人與權力等沖突因素無所不在、無所不包,強烈地表現出遠古時代中華民族對命運的抗爭、實現自我價值的欲望。
這幅畫屬于歷史,但不限于歷史。像鯀這樣的悲劇,不是個人的悲劇,而是一個時代的悲劇。
施大畏認為,神話是人類永遠的夢想,并不只在人類的童年才有。故而在近20多年里,他在創作歷史主題畫的同時,也創作了不少神話題材作品,比如《開天》、《后羿射日》等。神話是一個多重的故事,可以為人類的存在狀態提供不同層面的隱喻,可以透過神話,對敬畏的人與事保持遠觀,免去直視時的不安,又可以完成夢想的投射,讓人心得到補償和滿足。
他說:“我們在歐洲的美術館里可以看到西方有那么多氣宇非凡的宗教畫,我們為何不能畫好自己的神話?中國神話與歐洲神話有所不同,悲劇意識也相當強烈,元氣似乎更加豐沛,它們是民族魂的存在,是可以感動世界、與世界文明對話的文化元素。”
施大畏還關注逐日的夸父、怒觸不周山的共工、以頭賄客而替父復仇的眉間尺、鑄劍的干將莫邪……魯迅歷史小說《故事新編》里有著獨特審美價值的神話、傳說及史實的演義,他留意已久。施大畏準備畫10幅,然后辦個畫展,讓觀眾一起重訪中國人的精神故鄉。
他說:“在人心浮躁的當下,我們需要在神話中安置自己的靈魂,找到自己的出發點、榮耀和歸宿。我是一個英雄崇拜主義者,不管是成功者還是失敗者,只要能夠體現永不服輸的英雄氣質就能讓我心生敬意。英雄主義是一個民族的精神財富,世界上偉大的民族歷來就有英雄主義的集體情結與夢想,尤其是在民族遭受重大災變及面臨危亡之際、在努力實現偉大復興之際,這種精神就構成了推動整個民族前行的強大動力。”
施大畏,1950年生,浙江湖州人。畢業于上海大學美術學院國畫系?,F任上海市文化廣播影視管理局副巡視員,上海中國畫院院長、一級美術師,兼任中華藝術宮館長。全國政協委員,第九屆全國文聯委員,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上海市文聯主席,上海市美術家協會主席,上海大學美術學院兼職教授,復旦大學上海視覺藝術學院客座教授。獲國務院頒發政府特殊津貼。



皖公網安備 340104027006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