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殘留的記憶--“我 ” 250×126cm(2008)
當代的攝影已經不只是簡簡單單對技術的一種苛求,可以說攝影經歷了由題材轉向技術爾后融合的不同階段,然而作為再現畫面的一種獨特手段,攝影從來不放棄其訴說現實的優勢能力。然而不同的藝術家手中的相機卻可以拍向完全不同的對象,須知現實很多,而刻畫卻很少,因為題材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感受,哪怕僅僅只聚焦后按下一次快門也足以令攝影師久久難忘。要產生震撼觀者心靈的作品,在無法離開鏡頭的攝影領域,讓觀者與藝術對象產生的共鳴則是無法避免談到的一個關鍵,這便與攝影的題材選擇關系密切。而對現實的關注與剖析程度往往決定著一個攝影師能在他的影像中表達出何種意境,再現與表現往往影像著一個攝影師是僅僅停留于攝影師的位置而是成為一位激情澎湃的藝術家,李海兵用他的作品詮釋了對后者的鐘愛與追求。
攝影是一種具象的形式,盡管在紛繁復雜的當下藝術環境,人們可以用各種手法來改變它。然而攝影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唯一改變的是不同的藝術家希望通過自己的鏡頭來訴說自己不同的內心與思想。李海兵愛用鏡頭再現,他是一位看到社會的諸多缺失層面的藝術家,并且他很樂于用自己的鏡頭去表現這些社會的缺失,似乎拍下那些希望表現的影像能讓他的內心得到一種滿足。在一個快節奏的時代,所產生的問題往往不僅僅流于表面,而更是深入人的內心,文化、道德以及價值觀都成為了一種產量化和市場化的東西,功利主義的進步方式讓人與人之間缺乏真正的情感,恰恰藝術的創作是離不開滋生藝術的環境的,李海兵正是在這種環境下為時代表現的藝術家,在藝術創作形式如此多樣的環境下,李海兵強調的不是形式而是內容與本質,攝影中的對象正是他內心的獨白。從《殘留的回憶》系列開始,攝影中的攝影便是如此,這一系列的第2部分《我的父母》,懷舊的黑白照片或整齊或雜亂的貼在黑色的墻上,透過中國傳統的木質窗戶陽光一擁而入盡撒在墻上的影像間,這幅畫面成為了李海兵的選擇,一種懷舊的懷舊,從影片中父母的衣著,我們似乎又看到當年文革的景象。然而這種景象在腦中卻不是單單的畫面的呈現,更是引起人對文革事件性的思考,更引起經歷過那段日子的人的一種自我性的回憶。
從純粹意義上來講,李海兵絕不是一個攝影師,尤其是在新近的作品呈現在藝術界面前后更是讓人引起對他的作品的思考,他似乎是在用鏡頭讓人回憶,然而鏡頭中的內容更像他的創造出的記憶。透過傳統木窗落下的陽光在他的影像作品中經常有出現,這可以說是李海兵的藝術內容上的特點,當然這是在他的《殘留的回憶》以及《殘陽》系列中的特色,但這種特色讓人記起了特點所要讓人回憶的過往?;璋档谋尘跋掠幸回Q光直沖畫面的中央,令人震撼。于李海兵而言,過往的記憶是具有沖突和力量的,過往是讓人發展至今的原因,沒有過往便沒有今天,然而很多人要重新面對過往對自身而言是一種挑戰,那么用這種沖擊性的畫面引起人回憶過往的心情,而不至于在恬淡的環境中忘記李海兵的作品提醒你的目的,這便是李海兵的沖擊力和震撼感。這種沖擊力不只是來自于畫面更來自于李海兵從中國人內心發現的共鳴,可能只是簡單的木質窗戶,那一條條冰冷而筆直的打在墻上的線條似乎在告訴著觀者過往的故事,光線照在青花瓷瓶、毛主席的照片甚至是磁碟上的骷髏頭上,那種感覺似乎有些許詭異,卻又不乏內涵,中國傳統符號使得中國樣式在李海兵作品中的成了一種寓言特色,但又并非是簡單的中國情調。李海兵更強調于把這些有明顯中國特征的物件當做藝術表現或刻畫的對象,李海兵甚至于還把自己作為對象,正如他的父母的老照片。通過多種方式將中國文化因素作為自己的語言保留在這特別的作品中,更是感動觀者的一種透徹形象。李海兵也在作很多當代藝術家在做的探索,那便是逐漸的把自己的意味從作品中剝離出來,讓觀者可以不受自己影響地去思考這些作品,去得到自己的答案。
對于一個當代藝術家而言,探索自己表達的獨特方式是一個需要一直窮究的話題。有目的的表現內容已經是李海兵專注多年的藝術表現方式,無論是《殘陽》還是《殘留的記憶》,之中都飽含他的思考與想法,但李海兵的作品逐漸產生了變化,如《無題2011》系列對報紙的應用,作為傳媒機構的報社成為李海兵在這種要表現的對象,然而這并不是他通過報紙來說的,而是通過將報紙置于觀者眼前給觀者一種重新審讀報紙的機會。通過報紙與其他生活中的物品的結合,體現一種無意識的感受,報紙與結合的物象并沒有直接性的關聯,結合的物品有易拉罐、玻璃碗甚至是經過揉搓的紙團展開后的白紙,這些對象就這樣與報紙結合在一起,作為訊息的載體,報紙有著太多的內容選擇,然而其內容選擇卻是奇怪的甚至是難以捉摸,李海兵是要強調這種難以捉摸的,將報紙與生活中這些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說是生活垃圾的東西結合在一起,或許有著他本人對這種訊息泛濫而又無真實性的報紙存在的反感罷。這種結合性的方法是創造性的,而又用攝影性的再現來傳達??梢哉f就是對一個裝置藝術的留存選用了攝影的形式,裝置不通過裝置的方法呈現觀者眼前,而是通過藝術家對裝置的再攝影來創作,這本身也是一個行為。觀者對于當代藝術的內容需要思考的太多,在這個速度飛快的當下社會,每時每刻在腦中經過的訊息量足夠讓人不停留的思考和探究。
李海兵的創作是極具變化和創新的,每一次的創作往往都伴隨著他對自己過往藝術的思考,《無題2012》系列是一次突破,僅僅通過物象的結合的方式來凸顯內容的方式已經被他拋棄,隨之而來的是觀念的直述化。無題之1中,青花瓷瓶的沖擊感似乎描繪了當下的社會情景,破碎的老青花瓷片被水泥拼接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圓罐,一個披著殘破傳統瓷片外衣的異形罐子口里冒出絲絲青煙,這仿佛是一個瞬間卻又被李海兵的攝影作為一個永恒記錄了下來。清幽的煙霧下是一片殘破而混亂的世界,那用碎瓷拼湊成的罐子。李海兵不再用過往的方式讓人回憶或是間接性的表現,他用最直接的方法來作為意象的表達,用一種指代的方式來刻畫他要表達的當下環境,碎瓷代表傳統文化的碎片,罐子代表當下社會,當下社會把傳統文化整合成一個不似傳統文化的碎片集合體,而其中摩擦出的再也不是文化的意蘊,而是繁雜而又宂亂的市場和名利的青煙。無題之2選擇了一個已破裂的青花壽字盤,其中擺放擺放著一個狗頭骷髏,四周撒滿了各類雞、鴨以及豬、羊、牛的骨頭,有時人在探索一些未知的同時往往會獲得目的外的一些其他的存在,也許探尋社會的內涵是一種目的化的反思,然而這一作品更像是李海兵要把自己過去一段時間的經歷用一種物象的形式表現出來,是一種讓觀者通過對象而關注藝術家本身的存在的作品,藝術家在作品中的體現與抽離從來都是當代藝術中不可否定的一個重要命題,這也是李海兵的探索。截斷的月季花插在一個破殘裝滿水的象征著富貴吉祥的傳統粉彩花瓶中,經歷春風、夏雨、秋霜、冬雪一個完整四季后,水干花枯、而色退葉落,留下的只是塵土和蛛網,這便是無題之3。仿佛不是一個花瓶,更像是一段如流水的時間,讓人感慨時間面前人類的渺小和無能為力,《無題2012》系列的幾件作品之間看似毫無關聯,李海兵仿佛自己也在這“無題”的狀態下創作,就好像在一個漫長的時間里,人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天邊的云彩,在停留而不是在流動。
李海兵的作品讓人無法拒絕他的內心的表達,那種個人情緒的噴張,以及社會現實獨特思考與表現都是一種令人向往的直率,在李海兵作品中的不同對象或不同元素的自由結合與聯系,塑造了一種李海兵式的獨特建構,這種建構直面觀者的眼神。這是一種樣式的沖擊和追求,卻體現李海兵藝術中的內涵,那種寫生于現實而表現于靈魂的獨特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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