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馮夢波肖像
馮夢波位于北京市區的工作室非常另類:一部分是中國文人式的書房,另一部分是技術先進的數碼實驗室,古典和前衛彼此毗鄰,顯得既有沖突又十分有趣。
“人是有復雜性的,”馮夢波說,“我是從文革中張大的,后來受到美院正統的藝術訓練,再到當代藝術創作,以至后來迷戀電子游戲。”
然而,不論時代和藝術如何發展,馮夢波總能在這些強烈的對比中找到非常舒適的自我位置。他的創作總會讓你感覺激動人心,不論是大型的互動裝置,還是他的繪畫,亦或近期的書法和國畫作品。
馮夢波出生于1966年,他成長起來的年代是中國“又紅又專”的時期。國內的政治運動,中國與蘇聯之間的關系危機,以及對解放軍的大肆宣傳,都是那個時代給予馮夢波的印象。而這些時代元素,在他日后的作品中都有諷刺般的體現,如丙烯畫“老毛打的”(1994)中毛澤東的肖像似乎在向出租車揮手致意;或裝置作品“長征:重啟”(2008)中的紅軍人物造型與游戲里的角色同場競技。
這些作品似乎透露出西方波普藝術的風格,其實,在表面風格的背后,是馮夢波耳濡目染的東方智慧,和他個人的生活經驗。
童年時期,馮夢波夢想著能參軍入伍,他說那個時代每個少年都向往軍隊。他從小又很喜歡畫畫,小時候的家在北京東城,距離王府井的中央美院老校址很近,每次路過那里,他都幻想著讀美術學院應該是件多么好的事。
1980年代,馮夢波從父親處得到了一臺游戲機,從那以后,他一直保持著對游戲的熱情,直到近兩年,他才漸漸停止了打游戲。現在他的工作室中也隨處可見各式的游戲機,如日本著名的游戲機品牌SNK的Neo Geo MVS,或微軟的Xbox。
“今天的游戲越來越像我們曾經夢想的樣子了。”談及技術的發展,馮夢波顯得有些語重心長,他說,“當那些關于游戲的夢想都實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卻覺得沒勁了。”看著周圍的各式游戲機,他笑著說,“大概是因為我上了歲數。”
馮夢波的幽默中不無嚴肅,正如他所提示的,當人們仔細回看今天的日常生活和互聯網發展,便會發原本虛擬的網絡世界竟然被社交媒體改變得如此真實;曾經充滿陌生感的互聯網交際,在今天則被局限在熟人范圍內。而這讓他感到乏味。
1987年,馮夢波進入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我個人對材料和技術非常敏感。”他說,“版畫系的教學一直都很重視材料、媒介、工具的研究。”
在美院的學習經歷,八十年代的中國當代藝術運動,以及國內的各種美術期刊和外國畫冊,都對馮夢波產生了影響,啟發他日后在新媒體領域的創作。
他第一次出國是為了參加1993年的威尼斯雙年展,威尼斯對于當時27歲的年輕藝術家馮夢波充滿了吸引力。在意大利他走訪了很多城市,觀看了大量的西方經典藝術作品,而對于當代藝術,他反而看的較少。不過,他說當時在布展期間,他常常能碰到藝術家白南準,有時便聊上幾句。
威尼斯雙年展之后,馮夢波在新媒體領域繼續地探索,將電腦技術和虛擬世界、歷史和現實融合在獨特個人風格的藝術語言中。他對藝術的不斷研究和實踐非常具有開創性,這些努力令他在1997年和2002年兩次入選德國的卡塞爾文獻展,分別展出了多媒體作品“私人照相簿”以及互聯網項目“Q4U”。這些顯赫的展覽經歷將馮夢波不斷地推向當代藝術的國際舞臺。今年古根海姆阿布扎比美術館收藏了他早期的繪畫作品“游戲結束:長征”(1994)。
如今,在他不大的書房,案頭擺著一副馮承素臨王羲之蘭亭集序的影印本,其左右的文房四寶中還擺著一個格斗游戲人物“春麗”的造型玩具。真是突兀又惹眼的的搭配。
“從今年開始,我把精力投放在水墨和書法”,馮夢波說他暫停了以電子媒介的創作,“現在我更傾向用筆,而不是電腦”。自從開始潛心研究書畫后,馮夢波就很少出門,“宅”了起來,似乎像蘭亭集序描寫的那般“悟言一室之內”。
然而,這種從前衛向傳統的溯源并非保守,若你仔細觀看馮夢波的水墨手稿,便會發現,這位藝術家的精神世界是怎樣的“放浪形骸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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