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出的劉墉(劉羅鍋)書法作品
明清狀元、進士精品書畫作品展現場吸引不少觀眾參觀
作為北京孔廟、柳州文廟國學文化交流活動的重頭戲之一,《中國明清狀元、進士書畫藝術精品展》近日在柳州文廟開展,展出了由收藏家安繼華收藏并精心挑選的30幅明清狀元、進士書畫作品。很多市民在欣賞字畫的同時,對這些名動一時的作者也很感興趣。日前,記者找到展品負責人劉賀斌,聽他講述了這些狀元、進士們的逸聞軼事。
最后“三元”出自廣西
桂林王城正陽門上有一塊牌匾,上書“三元及第”4個大字。這是科舉時代鄉試、會試、殿試一路過關斬將,連中解元、會元、狀元的士子的最高榮譽。中國自隋朝實行科舉制度,至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廢除,時間跨越1300年,歷朝歷代狀元進士疊出,但能夠連中“三元”僅有十幾人,其中廣西就有兩人。廣西臨桂人陳繼昌(1791—1849)是清嘉慶二十五年(1820年)狀元,也是中國科舉史上最后一位“三元”狀元。
此次展覽中有一幅陳繼昌的作品:“文章巨蟹橫行日,世界群龍見首時”。從內容看,反映了進京趕考的學子皆為全國各地的文人精英,而最后的考試也就是“群龍見首”之時。這幅作品應該是陳繼昌高中狀元后所寫,體現出一種傲視群雄的心境,當然也包含了自己憑借堅強毅力完成殿試并取得勝利后的喜悅。
陳繼昌是乾隆朝著名宰相陳宏謀的玄孫。陳繼昌自幼就博覽群書,勤奮苦讀。嘉慶十八年,陳繼昌參加廣西鄉試,得中解元。嘉慶二十五年,禮部會試陳繼昌再奪會元。由于在會試時體力和腦力消耗甚大,加之又不適應北京春天乍暖還寒的氣候環境,陳繼昌突然病倒了,幾天不能進食。眼看就要殿試,陳繼昌更是心急如焚。同來的廣西舉人建議他以身體為重,暫時放棄本次殿試。未料,殿試當天,陳繼昌毅然爬了起來,下地吃了點補品,加了件厚衣服,走進了考場。待答完題交了考卷,他一轉身才感覺天旋地轉,昏倒在考場門外。
據傳,陳繼昌因帶病考試,勉強答完卷,并沒有發揮很高的水平,問卷大臣擬為一甲第二名。知貢舉(主試)大臣曹振鏞說:“本朝百余年,三元僅一人,無以彰文明之化。”于是將陳繼昌改為首列,由嘉慶帝欽點為狀元,成就了清代第二個“三元及第”。陳繼昌抱病應試連中“三元”的事跡,被廣傳為佳話。清代名臣、“四朝元老”潘世恩(乾隆五十八年狀元)曾贈陳繼昌一副對聯:“畿輔為屏,越五百里;科名蓋代,第十三人”,意為歷代至今,登三元者,到陳繼昌總共十三人。
后來陳繼昌多次被派放外任,曾在山西、直隸、甘肅、江西等地為官,最后在江蘇巡撫任上因病辭歸故里,3年后病故于家中。陳繼昌為官清正廉明,所到之處,興利除弊,促教興文,深得百姓擁戴。陳繼昌詩文、書法均有很深造詣,最受世人推崇的是他的楹聯,意境高遠,且應對神速。當時不少名士都與他有聯語交往。眾多聯語中,有一副說到他家族的特別引人注目:“高祖當朝一品,文孫及第三元。”
榜眼亦為“第一名”
“祖德宗功音容如在,子乘孫繼俎豆常新”。這是清同治四年(1865年)榜眼于建章的作品,他同樣是廣西臨桂人。今桂林市王城西華門“榜眼及第”的石牌坊就是為他而立。
清朝的歷代皇帝為了籠絡漢族知識份子,在科舉取士上采用“旗不點元”的策略,即一甲前三名——狀元、榜眼、探花,不取旗人。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這是從順治帝開始歷朝因循的慣例(僅順治年有兩科滿漢分榜,不過滿榜狀元顯然無法和全國狀元相比)。只有同治四年乙丑科特別:狀元崇綺,蒙古正藍旗人;榜眼于建章;探花揚霽,漢軍正紅旗人。第一、三名都是旗人。也就是說,于建章是這一榜中的漢人進士第一名,他這個榜眼就有點特殊了。
這一科為何會“破例”呢?其中還有一段故事:殿試結束后,幾位閱卷大臣在所有密封試卷中圈出前十名,送呈同治皇帝親覽。由于當時同治還只是個10歲的孩子,閱卷之事便由慈安、慈禧兩宮皇太后代行。慈禧見一本卷子文辭寫得不錯,字也挺有功夫,就主張點這本為狀元,慈安說不出什么意見,由著慈禧做主,把十本卷子的名狀安排停當,并用御筆點了。密封試卷拆開,才發現排在一甲第一名的竟是蒙古正藍旗人崇綺,這可是清代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先例。可是,慈禧御筆點中的狀元,又不好改換。慈禧斟酌再三,猶豫不決,遂交由軍機大臣和閱卷大臣商議。眾大臣經過反復爭論,得出“但憑文字,何論滿漢”的結論,奏復兩宮。崇綺作為第一位旗人狀元,成為當時轟動朝野的重大新聞。
于建章中榜眼后,很快得委以實職。按慣例,榜眼、探花授職編修,仍需在翰林院中學習。而于建章在授編修后的第二年,便得授任做了鄉試考官。鄉試過后,即得授實職學政。清代學政按規定都要進士出身,帶銜任職,不管所帶銜高低,學政主持學務,該官的職權與總督、巡撫相同,是一個重要的職務。于建章入仕后,很快能得到這個職務,預兆他官運享通,可以大有作為。此次在柳展出的這幅作品,正體現了于建章欲繼承祖宗功德,意氣風發,大展拳腳的抱負。
同治九年(1870年),于建章因生母去世,奔喪回家鄉。在守喪期間,他舊病復發,熬至同治十三年(1874年),終于不治,在蒼梧(今梧州市)去世。于建章還沒來得及施展他的才能就英年早逝,留下了歷史遺憾。他沒有留下什么文章翰墨,此次展出的就是極少數存世作品之一,甚為難得。
文人才情看對聯
這次展出的明清狀元、進士的書法作品,除了臨摹前人作品外,主要都是自己寫的對聯。很多人所寫的對聯對仗工整、嚴謹,意境悠遠,展現出當時他們作為“精英”文人的文學功底和才情。作品中,如“蓮葉東南臨水檻,柳條西北看山樓”,“青山不墨千秋畫,綠水無弦萬古琴”等,都是對聯之中的佳作。前者是清光緒十八年(1892年)狀元劉福姚(廣西臨桂人)的作品,他也是廣西最后一名狀元,名字刻于今桂林王城東華門“狀元及第”牌坊上。
此次在柳展出的,還有清代第一名狀元傅以漸(山東聊城人)的作品:“陶令愛文常對酒,庾公逢月每題詩”。傅以漸是順治三年(1646年)狀元,也是康熙的師傅,官居相位,鞠躬盡瘁,任勞任怨,以勤政清廉著稱于世。這副對聯中,“陶令”指東晉詩人陶淵明,“庾公”指北周文學家庾信。作品體現了傅以漸向往陶淵明、庾信之風范,也側面反映出他本人的博大胸懷。
關于他有很多歷史典故與傳說,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仁義胡同”:傅以漸在京為官時,家人曾因宅基地與鄰居相爭,父親寫信給他,讓他出面找山東的地方官打個招呼。他看信后,立即寫了回信。家人展開一看,只有四句話,全文為:“千里來書為堵墻,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家人讀后,深知其意,主動將宅墻退后三尺,鄰居知道后為之感動,也學著讓出三尺,于是出現了一條六尺多寬的胡同,被命名為“仁義胡同”。這件事,在鄉里傳為佳話。后來,康熙皇帝南巡路過聊城,獲知此事后頓生褒獎之心,揮筆題寫了“仁義胡同”四個字。康熙題詞和傅以漸的詩后來都被刻成石碑,嵌入墻中。
傅以漸在朝中雖官居顯耀,卻以簡樸無華著稱。別的官員騎馬坐轎上朝,他卻只騎一頭毛驢。順治帝恩準他可騎驢進出午門,有時他的學生、年幼的康熙為其趕驢。一日,此情景被順治看見,大笑不止。不幾日,傅以漸接到皇帝親賜一卷畫軸,御筆為他繪制了一幅《狀元騎驢圖》:一頭黑灰色毛驢,韁繩是順治拎著;康熙則如頑童,持鞭催驢兒在后;他卻像南極仙翁穩騎驢背。有一次,他賞畫之后,在御印旁題字一行:“閣老騎驢,皇帝拎韁。天子趕腳,悠哉悠哉。”傅以漸的七世孫傅斯年是五四運動學生領袖之一,曾任北京大學代理校長、國立臺灣大學校長。
這名狀元很“偶然”?
此次展出的還有很多名人狀元、進士作品,如劉墉、李鴻章、翁同龢、徐世昌等。其中,劉墉除了在政壇的卓越成就外,還與同在乾隆朝的翁方綱、梁同書(這次也有作品展出)、王文治并享書法聲譽,當時人稱“四大家”。論書法藝術成就,當推劉墉最高。此外,還有張之洞的哥哥張之萬、打出中國陸地中第一口油井的曹鴻勛、與張謇被稱為“商部實業兩狀元”并在中國率先發行股票債券的黃思永等。
以上的狀元、進士都有著突出的成績,而有人卻背負著“中狀元是因為名字取得好”的名頭,一直耿耿于懷。這就是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狀元王壽彭。
當年,年僅27歲的王壽彭還沉浸在奪魁的喜悅中,朝廷里便傳出了他中狀元是“因名得福”的偶然論:進士名單上,王壽彭的名字讓主考官眼前一亮,“王”、“壽”、“彭”正應了“王者壽比彭祖”之意。“老佛爺”凌駕于皇帝之上,是當然的“王者”;“彭祖”則是傳說中的壽星。主考官認為,“老佛爺”正操辦壽事(1904年為其七十大壽),倘見到考生王壽彭的名字,定然欣喜。于是,主考官將王壽彭的名字置于參加殿試的考生之首,呈于慈禧面前。慈禧一見“王壽彭”的名字,果然心花怒放,立即點為狀元。一時間,“偶然”之說愈傳愈廣,幾乎人盡皆知。王壽彭有口難辯,寫了首打油詩公開回應:“有人說我是偶然,我說偶然亦甚難。世上縱有偶然事,豈能偶然又偶然。”
盡管有如此傳說,但王壽彭能通過重重科考程序高中,當然并非偶然,也絕非庸才。1905年,清政府宣布“預備立憲”,派載澤、端方等五大臣出訪歐美及日本,考察憲政,王壽彭則奉命與劉春霖(末代狀元)等赴日本考察政治、教育與實業,這本身即說明清廷對王壽彭才能的認可。考察歸國后,其所著的《考察錄》很有“立憲”意識,提出了不少改良教育與倡導實業的建議。
王壽彭工于書法,時人以得其片紙只字為榮,這次展出王壽彭的一幅四掛書法作品,內容展示了其對楷書的獨到見解,文字體現了其深厚的書法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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