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藝術史上有這樣一個時期,它與立體主義、表現主義及超現實主義運動相并而生,并且與這樣一批藝術大師不謀而合:他們從未將自己的宣言公之與眾,他們的宣言也并沒有一直局限于自身作品的意識形態和結構技藝之中。但是這個時代卻為藝術作品的語義解讀確立了一個清晰明朗的里程碑,這個基于抽象表現和形象表達之間的時期一直延續到了上世紀五十年代。為了便于向諸位介紹陳建鋼先生的美學哲學,我所指的時代是一個“超越常規”的時代,具有明顯的上世紀40年代晚期至60年代早期Alberto Barri的藝術特征。這一點我將在稍后進一步提到。
在我看來,對這位超越常規的大師前期階段的全面審視主要集中在對物質材料的利用上,就像牛皮紙袋這樣被使用過的常見東西。這不僅僅是因為此類材料體現了由于常規和形象概念而產生的支離破碎,更重要的是,Alberto Barri選擇這些老舊和使用過的材料是出于這樣的真正原因:它們反映了“歲月與時空”的印記,就像在歷史長河中人們所津津樂道的材料和經久不衰的元素;而且像牛皮紙袋這些看似老舊的物體就像歲月凝結的外顯形象,也是對內心靈魂理性表現的全面解讀。

到了上世紀五十年后期,物質材料不僅成為內心欲望的反映,也變成了社會的象征,這些象征通過新的主角來詮釋自身,比如日用電器、自動售貨機、工藝產品。甚至在人們領會到這位備受歡迎的斯得洛地區[1]大師的理念之前,消費產品的擴散就已經將這些觀點的跡象彰顯于世人。陳建剛先生那一代人生長于二戰之后,從人類商業消耗品的角度來看,這些市場時代的物質材料與日俱增,同樣,在后來被證明有悖于生態環境產品消耗的觀念中,這些物質材料也日益充斥我們的生活。
陳建鋼先生所描繪的對象取材于使用后布滿折痕的紙張,但接下來印入我們眼簾的畫面仿佛又是被重新整理,煥然一新、平展如初。好似挽回了一縷已然逝去的時光。展平之后的紙張讓我們看到了雖然粗糙但又醒目的人體形象,起伏漣漪的畫面上滿是疊痕與褶皺,掩映之間,油畫的女性胴體漸漸躍然紙上。紙上的畫面如若呈現出人體形象,這本身就是精神上的一紙精華,在東方文化的底蘊中尤其如此。紙張是永恒的原始藝術表達,因為它可以讓物質與生俱來的無形精髓在變得清晰分明之前,就讓人們享受視覺盛宴。紙張是我們內心欲望、憤怒、希望的真實反映。這一點不僅在古代得以體現,在現代的只言片語和信手涂畫中也得以彰顯。紙張就像一絲神奇的面紗,充滿欲望、激情澎湃,且在著色顯現之后,各種思緒便一一沉淀。女性裸露的玉體性感迷人,但在變得充滿欲望之前,這是一種最純凈的美。在新柏拉圖文化哲學中,女性的裸體是真實無暇的象征,也當之無愧的清澈純美。

正是女神維納斯用她那光芒四射的美艷令世人遠離黑暗的夢魘,她的永生不朽令世人精神璀璨。而事實上,在阿普利亞[2]的寓言故事里,普賽克[3]由于經受并通過維納斯的考驗,也變得與神同輝、光華永駐。女性裸體的形象不斷呈現、貫穿始終。那些有能力潤澤每一個枯萎靈魂的人,讓我們的心愿變成了現實,并且歷久彌新。陳建剛先生擁有獨一無二的技藝,并且在其作品構架、完美構思及和諧色調中,將這種技藝揮灑得淋漓盡致。更重要的是,他設法在抽象概念與具體對象的契合中,令畫面形象富有動態和生命力。通過對那些老舊物品的藝術表現,陳建鋼先生為喜悅和激情賦予了形態和軀體,在這些貌似普通的陳舊物品身上,雖然歲月已逝,但是靈魂飽滿。作者將色彩賦予了萬物,此時的紙張就像影像和地圖,人們在其中探索深處記憶,挖掘隱秘情緒,甚至能尋回孩提時的禮物和不隨歲月而走的青春。而畫面上的女子也讓紙張擁有了美,它們不再是被丟棄的包裝袋和空空如也的紙盒。被時光侵蝕的紋路與折皺中,美麗的女子若隱若現。人們看到了物品那無形的靈魂,感受到了美麗,不再局限在時間的禁錮,進而發現自己也擁有了愛的能力、重獲激情,獲得了只有美才能賦予的力量,從而繼續自己生命的征程。
陳建鋼先生,為此向您表示感謝!
阿布托.達格拉奇奧(Alberto D`Atanasio)
翻譯:趙南望
[1]意大利村莊
[2]意大利城市
[3]傳說有一位國王和王后生了三個美麗的女兒,最小的是普賽克(Psyche),她的美貌使維納斯非常嫉妒,便命令丘比特去懲罰她。但當丘比特見到普賽克后愛上了她并使她成為自己的妻子,讓她住進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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