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個特別的嗜好,就是在元旦這一天,把日歷的封圖收藏起來,這一收藏居然持續了四十多個年頭。不過此文一下筆就吃不準,這題目到底是《收藏元旦》還是《元旦的收藏》,但值得驕傲的是我這項不起眼的收藏,至今尚未發現第二人。
物換星移,什么叫“日歷的封圖”,必須得解釋一下,早年的日歷多為厚厚的一本,一本365張,一天一張,過一天撕一張。這日歷有個封圖,元旦那天撕下封面,一月一日的大紅日子就算正式露出了笑臉。
這日歷多為鐵絲裝訂的,元旦的這一天就需要把日歷裝上一個有圖案的紙板,以便懸掛家里的墻上。1966年的元旦,我已經考上雙十中學,成了初中生,母親就把裝日歷的事情委任給我,撕日歷的工作一并移交,我當時有集郵嗜好,覺得那日歷封圖上的四位乒乓球運動員與1965年“28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紀念郵票有異曲同工之妙,于是就沒有舍得把它放入廢紙簍里。歲月如水,這一收藏一不小心,就居然堅持了40多個年頭。
回頭瀏覽,才發現這40多張小小封圖中不少都具有強烈的時代色彩,它們每一張就往往是前一年的一個關鍵詞,1968年的“把‘文革’進行到底”、1969年的“萬壽無疆”,1970年的“九大”。1971年的這一張缺了,這一年我是在插隊落戶的閩西山區武平十方處明大隊過的元旦和春節,全家四口被下放了三人,家不成家,萬念俱灰,哪里還有收藏的情趣……
“林彪事件”之后,周恩來主持中央工作,1972年關鍵詞是“工農業生產”,1973年是“乒乓外交”,而1974年到1976年不是“工農兵”,就是“大批判”。“四人幫”垮臺后,1977年和1978年再度“工農業展新貌”。1979年、1980年、1981年三年都不約而同留下“科學的春天”。
此后的圖案開始逐步生活化,“紅梅報春”、“載歌載舞”乃至“十二生肖”,但隨著歲月的更替,這樣的手撕日歷也從一花獨秀的地位,逐漸被五花八門的掛歷、臺歷、年歷圖、電子日歷等等所取代,漸漸淡出人們的生活,我的這項小收藏也遇到了愈來愈大的難度,有時就只好用近似的臺歷封圖聊補無米之炊,有時居然要跑到農村的集貿市場才能一睹芳容,但攤主聽說我買那一本厚厚的日歷就是為了薄薄的一紙封面,覺得大不可思議。
近年就輪到我不可思議了,幾乎農貿市場上所有的這類日歷的封圖就只剩一個“財神爺”的形象,而且根本就沒有印制出年份,這樣的版式應該可以年年重復使用,而我的這項收藏似乎也走到了盡頭,我轉而以精美的年歷卡延續這項元旦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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