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申包姆(坐著)從藝術商人格利姆徹處購買藝術作品,也在向他學習。

紅海”(1970 年):在柯申包姆為塔吉特公司設計廣告作品時,卡德爾的水彩畫給了他靈感。
標價2萬美元的考爾德(Alexander Calder) 的水彩畫相當大膽和醒目,起伏的紅色水平條紋被白色和紅色的球形打斷,看上去就像是行星漂浮在紅色海洋之上。惟一的一個黑色圓圈靠近左邊,而在條紋的上方,一個熾烈的橙色太陽正冉冉升起。在佩斯畫廊(Pace Gallery) 的藝術商人格利姆徹(Marc Glimcher)看來,這幅畫充滿了戲劇般的動感,與紐約市身為廣告商的藝術收藏家柯申包姆(Richard Kirshenbaum)的充沛精力完全吻合。
但柯申包姆在是否買下該幅作品上極其地搖擺不定。他在廣告界以舉動大膽而聞名,曾為科爾(Kenneth Cole )創作了大不敬的政治廣告(在奎爾[Dan Quayle]的照片下寫著“不要忘記投票”),也曾為將門(Jump)品牌的運動鞋創造了標志性的廣告語“只有以犯法的方式,才能跳得更高”。但柯申包姆在收藏方面堅守安全原則,只涉足自己熟悉的領域。他從13歲時就開始收藏,已經收藏了50余幅霍斯特(Horst)和烏爾夫(Louise Dahl-Wolfe)等人的時裝攝影作品。出于好玩和裝飾使用,他也收藏了50個午餐桶。此外他還擁有多于75對的袖口鏈扣(“我也需要一點點亮閃閃”)。
但在繪畫作品方面,他只購買了寫實主義作品,例如埃弗里(Milton Avery)的一幅漂亮油畫,上面是插著鮮花的花瓶??紶柕碌淖髌分挥袟l紋和圓圈,有悖于他之前的習慣。他說:“我對什么是藝術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
為什么是考爾德的作品?格利姆徹是佩斯畫廊創始人阿恩·格利姆徹(Arne Glimcher)的兒子??律臧放c他是朋友,也曾請他幫忙來收集一些嚴肅的收藏品。格利姆徹冒險將考爾德的這幅作品送到柯申包姆位于上東區的公寓內,這曾是畫廊的習慣性做法。在那種情況下,客戶通常會將畫作留下來兩三天之后再做決定。
柯申包姆留了兩周的時間。“我記得接到電話時對他說‘你是個大傻瓜,’”格利姆徹說,“我當時說,‘你這個笨蛋,買下來就是了。’我最終不得不自己買下來,因為買家不想等了。”最后柯申包姆改變了主意:“我感覺自己通過了第一堂藝術教育課程。”
那是9年前的事情。自那之后,現年51歲的柯申包姆已經從現年48歲的格利姆徹處購買了12幅繪畫作品。在格利姆徹推薦第二幅畫作時,其作者對柯申包姆來說聞所未聞。那是由湯姆林(Bradley Walker Tomlin)在1947年所繪制的一幅油畫,標價7.5萬美元。湯姆林是一位默默無聞的早期抽象表現主義畫家。這幅充滿活力的作品有著黑色、藍色和灰色的幾何圖案,其中包括箭頭和圓圈,其背景為深灰色??律臧坊貞浾f:“我立即喜歡上了這幅作品。”但鑒于他并不知曉那位藝術家,“我有所懷疑。”他說。格利姆徹這次又采用了貸款送畫的方式,在48個小時內接到了柯申包姆10通電話。“如果我硬要塞給他,他就會買下來。”格利姆徹說。他補充說該幅畫現在的價格達到了45萬美元。
柯申包姆與格利姆徹的關系已經讓他的收藏發生了轉變,他和妻子達納(Dana)裝修房子的方式和家庭生活方式也都發生了改變。他們與自己的三個孩子生活在一起??律臧贩Q,在遇到格利姆徹之前,“我的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格利姆徹對此并不認同。“他懂得很多,”他說,“他的眼光不錯。”
1987年,時年26歲的柯申包姆與朋友邦德(Jonathan Bond)一起創辦了柯申包姆邦德合伙人公司(Kirshenbaum Bond + Partners)。這家公司從一開始就生意紅火,柯申包姆忙得沒有太多精力去進行收藏。他不斷買入攝影作品,在那股沖動過后,他開始買入古怪的繪畫作品。他對有些收藏感到后悔。他說:“我犯了很多錯誤。”
2002年,柯申包姆遇到了格利姆徹(兩人的妻子是閨蜜)。當時他的公司已經發展到擁有200名員工,在紐約和舊金山均設有辦事處,而且客戶中包括
了寇馳(Coach)、斯納普(Snapple)、塔吉特(Target)、酩悅香檳(Moët & Chandon)和杰根斯(Jergens)等品牌。當時他的公寓位于第5大街和77街的交匯處,里面裝飾著攝影作品和笨重的歐洲古董,例如一個華麗的意大利巴洛克風格的落地式支座,有著夸張的彎曲支柱和白色的薄片鑲飾。
在柯申包姆開始與格利姆徹合作之后,他的經濟狀況也有所改善。2004年,他和合伙人將自己的公司賣給了多倫多的MDC合伙人公司(MDC Partners)??律臧凡辉敢馔嘎断嚓P條件,但已公布的會計報表顯示,該項交易的金額超過7,500萬美元。他仍然是公司的主席,而且去年,他創辦了一家流行女裝市場營銷和產品開發公司。
在最初,柯申包姆的預算只有每幅藝術作品約為10萬美元,而且只計劃每年買入兩幅。格利姆徹稱是他讓柯申包姆開始喜歡上抽象表現主義和中世紀藝術作品,并且以此為基礎逐漸擴大范圍。這個過程并非線性的,相反,更多的是關于格利姆徹在柯申包姆的價格范圍內能夠找到哪些作品。在購買了考爾德和湯姆林的作品之后,柯申包姆想要買一幅阿伯斯(Josef Albers)的作品。阿伯斯是一位出生于德國的鮑豪斯派藝術家,是所謂的色域繪畫的先驅。在這種繪畫方式中,大塊大塊的顏色分布在畫布上。由于佩斯畫廊代理了阿伯斯的遺產,柯申包姆因而接觸到了著名的“向方形致敬”系列中一幅1957年的油畫作品。該幅作品上,4個不同顏色的正方形一個套一個。這幅畫作的價格是12.5萬美元。這次柯申包姆立馬表示了同意。
他也購買了幾幅在未經過訓練的外行看來不符合中世紀美學的作品。他以15萬美元的價格購買了一幅美國藝術家卡茨(Alex Katz)在1966年繪制的一幅油畫。這幅畫是在綠色的背景上有一個龐大的紫色彩虹,看上去與阿伯斯簡單的幾何圖形或湯姆林抽象的線條有所不同。但格利姆徹稱卡茨的作品直接由抽象表現主義時期發展而來,采用的同樣是簡單示意性的繪畫風格??律臧吠瑫r也花費了15萬美元購買了一幅醒目的2010年的作品,其繪畫者是42歲的美國藝術家多諾萬(Tara Donovan),他是佩斯畫廊的簽約藝術家。他在一塊涂成白色的板子上插了數千個鍍鎳的鋼絲針。當你在房間走動時,微微發光的表面看上去波浪起伏。格利姆徹承認說:“我不知道那幅畫要如何來符合他的收藏風格,我只是想要他買下它。”
購買的藝術品越多,柯申包姆也就越意識到自己的家具布置和收藏品不搭。在購買了樓下的公寓后,他和妻子將古董和二手的中世紀家具清理走——例如一對由荷蘭制造商赫利歐費萊克斯(Helioflex)1955年生產的俱樂部椅——以在新的兩層樓里展示自己的藝術作品。
格利姆徹認為現在是時候打破100萬美元的價格水平了??律臧纷钕胭徣氲乃囆g作品是兩位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的作品。他們是極簡主義風格和概念主義運動之間的橋梁:馬丁(Agnes Martin)和賴曼(Robert Ryman)。
柯申包姆偶爾仍然會沖動購物,例如一個打滿了孔的大畫布,描繪的是一個粉紅和灰色背景中的兔子,其作者是當代的英國藝術家貝克(Charming Baker)。盡管如此,格利姆徹仍然是他的總顧問。他常常說自己的收藏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給他在廣告方面以啟發??ǖ聽柈嬜髟撬钇D難的決策,但在給塔吉特連鎖店設計廣告時,那幅畫作上的紅色圓圈啟發了他,幫助他將塔吉特牛眼樣的商標設計得更為醒目。生活有時也會去模仿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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