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慧,女,1957年出生于天津,旅德華人藝術家。1977年考入上海同濟大學建筑學系。1987年獲德國獎學金作為訪問學者赴德進修。旅德十五年,她先后出版了《龍的故鄉》、《中國建筑與園林》、《女人》、《七位中國女性》等16部個人攝影集和書籍。由她創作和導演的電影《破碎的月亮》獲德國電影獎。1998年,作品收入跨國權威出版公司出版的《150年大師攝影作品集》一書,成為全世界入選的60位藝術家中唯一的中國人。今年2月,她又在德國慕尼黑成功地舉辦了個人攝影作品展,成為一百年來這個著名的系列藝術展中與畢卡索等大師齊名的唯一的中國人、唯一的女性。她的新著《我的視覺日記───旅德生活十五年》出版后立即熱銷,被上海《新民晚報》與魯迅、張愛玲等人的作品一起作為值得一讀的十位作家之一向讀者推薦。
昨晚,這位有著不一般經歷的攝影家應邀出現在2012年蘇州青商聯歡晚會上。其作品專輯《上海女人》中的第4幅作品還在晚會上義拍,拍賣所得將捐獻給青少年發展基金。本報記者獨家對她進行了專訪。

旅德華人藝術家王小慧
藝術篇:
藝術創造是我的生活方式
記者:小慧老師不僅“拍照”、出攝影集,還研究建筑、寫書、寫劇本、拍影片等等,有粉絲稱您是位“多棲藝術家”。請問您對自己在藝術上定位是怎樣的?如何去權衡和選擇?
王小慧:我給自己的定位是跨界藝術家。早期我學的是建筑學專業,后來還學過室內設計。其實在德國讀博士時,我不是很專注于建筑學的。我到電影學院去學習導演,自那后拍了幾部電影。我現在還做一些新媒體、雕塑等等,所跨藝術類型的確非常多。
我發現我不安于只做一件事情,這就好像德國一位評論家說的那樣:“在我的胸膛里,同時跳動著好幾個心臟。”很多東西并非專業,而是我自己喜歡。我不把藝術創作作為一種謀生手段,藝術是我選擇的釋放自己生命能量的一種最基本的方式。
記者:小慧老師最初是何時、如何接觸到攝影的呢?是否從小就展露慧根?
王小慧:我真正接觸攝影是在13歲時,從親戚手里借來一只照相機,開始學習拍攝。后來爸爸送了我一臺海鷗照相機,國產的,我從此迷上了照相,還常常花很多時間、徹夜不眠地沖洗心愛的照片。當時條件其實很有限,只能買到一些照相紙邊角料,但樂趣還是非常大的。
我從小就有很多所謂的“藝術細胞”,文藝愛好也非常多,唱歌、跳舞、編舞、拉手風琴、彈鋼琴、畫畫等。當年的我們生活在文化沙漠里,很難得能看到好的小說、電影和戲劇。我對藝術的愛好,就像是沙漠里的綠洲,讓我們的游戲不讓“干旱”困死。盡管現在想來,當時我們自己編的舞、話劇或歌曲都還蠻幼稚的,但至少在那個年代里,成為了我們渴望藝術的能量釋放。
記者:能拍攝到奧黛麗·赫本的肖像,這對華人攝影師來說是相當難得的經歷。小慧老師能否為蘇州市民回憶一下當年為她拍攝時的點滴場景或故事?在您接觸下來,她究竟是怎樣的呢?
王小慧:也許這是一個緣分吧。有一年的慕尼黑電影節上,張藝謀的一部電影在那展映。張藝謀本人沒去,當時電視臺希望找個對電影有了解的、會講德語的中國人來做采訪,解答電影里象征中國文化的內容。我就被邀請到電視臺,而奧黛麗·赫本也正好被邀請到電視臺做電影節活動。當時有人就介紹說我拍人物肖像非常有名,問她介不介意給我拍幾張肖像。沒想到她很高興地接受了,拍了幾卷彩色幻燈片和黑白照片。
后來還出現了一個意外。幻燈片需要裝框,沖洗店有一種自動裝框設備,沒想到他們工作人員疏忽,把位置擺錯了,導致整卷膠片都從臉的中央切開,整卷照片都不能用了。
我當時非常生氣,可店員告訴我說他們店有明文規定,“如果你在本店沖洗過程中有任何損壞,我們只能賠償你一卷膠卷,也就是材料費。”我后來只得把膠卷當廢品扔掉,當時怎么也沒想到,在二十年以后的今天數碼技術能這么好,像這樣剪開的膠卷現在很簡單就能合成一張照片,現在想想真的很可惜。
接觸下來,感覺奧黛麗·赫本是一種非常大氣的人,和藹可親,我在告別時還擁抱了她。
記者:在大家印象里,德國的傳統特色是嚴謹。但是藝術往往需要一種“散”狀態。您覺得矛盾嗎?怎么去協調?您說德國教會了您理性,在藝術創作中,理性與感性哪個更重要?
王小慧:我從德國的嚴謹傳統里學到了不少東西。就好像一杯水,如果沒有杯子把它“容”住的話,水就會散開、沒有形狀。藝術創作本身的態度應該嚴謹,我覺得作為感性藝術家,往往需要一些理性來控制和梳理。真正好的藝術一定是感性和理性相結合的。
蘇州篇:我在德國經常講中國的古典園林
記者:您是第幾次來蘇州?對蘇州城市整體印象如何?
王小慧:我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來蘇州了,年輕時就來過好幾次,后來在貝聿銘設計的蘇州博物館看過一次展覽,還因策劃參與納米藝術展覽而來過。我讀大學時,來蘇州主要是為了學習蘇州園林。我對蘇州園林還是蠻了解的,在德國做講座、教書時,也有很多機會講解中國的園林建筑,當時博士論文的題目就叫《中國建筑的精神背景》,好好研究了一下關于中國古典建筑的精神背景,而蘇州園林就是一種有著豐富人文背景的典型建筑。
記者:您的作品中,女性常常是主人公。那您認為蘇州姑娘有啥特色呢?
王小慧:我媽媽小時候也在蘇州待過,她總是說“寧聽蘇州人吵架,不聽寧波人說話。”吳儂軟語給人很溫柔、很舒服的感覺。我個人也不是很喜歡那種所謂的“女強人”,女人其實應該軟一點、柔一點。
記者:您在上海有藝術中心,你這次到蘇州來除了參加這次活動還有其他的打算嗎,有沒有想到來蘇州開個工作室之類的?
王小慧:這次基本沒有其他的打算。對于工作室,我一直持著隨緣和開放的態度。我上海的工作室位于同濟大學里,我從那受到很多鼓勵和支持,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如果有緣分,總會開花結果的。
創意篇:
創意是評價是否發達的標桿
記者:現在包括蘇州在內,都在提發展文化創意產業。您覺得像您這樣的藝術家在這個趨勢中還有什么樣的夢想可以實現?
王小慧:幾年前,我被評為“上海創意產業十大領軍人物”,這是對我干這項工作的認可和鼓勵。創意是評價一個國家是否真正發達的標桿之一。而且,這種產業的發展具有可持續性,沒有任何副作用。我一直都認為,人生有了創意才會精彩。無論小事大事,如果有了創意,解決方式和效果就可能不一樣。
在中國,“模仿”是根深蒂固的一項特色,京劇演員得唱得像他師傅,國畫家得先臨摹老師的畫,小孩學書法得先描紅。這和西方完全不同。在西方,更注重個人的自由、情商和創意。要說什么夢想,我希望能有機會把西方對待創意的先進理念帶到中國來,并付諸實施,我相信這對中國文化產業的發展很有益處。
人生篇:
我是那種能夠享受孤獨的人
記者:發現小慧老師微博更新得還蠻勤快的。您也是微博控?
王小慧:我想我應該是微博控吧,雖然不能像有些人實時更新,但我希望至少能每天更新一次,我努力去這么做。但我的時間真的很少,所以寫微博的時候常常都是深夜了,大部分人來不及看內容就會被覆蓋掉。我喜歡微博主要是因為,能看到有那么多喜歡我的粉絲,他們經常會留言,讓我看了非常開心。覺得自己是被大家喜歡的一個人,這種感覺是非常好的。我還能在微博上關注到一些我需要的藝術動態,微博把世界變小了,把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
記者:您是雙子座,年輕粉絲對此特感興趣。您認為自己雙子特征明顯嗎?
王小慧:我覺得我是挺典型的雙子座人。我經常很矛盾的,感性和理性都有,這兩個狀態常常在我身上打架,有時會對一些事比較猶豫、比較糾結。雙子座是蠻有意思的一個星座,不是說一切都四平八穩,而是充滿好奇心、冒險性,生活足夠豐富多彩。
記者:您的微博中最近摘抄了《花非花》中一段話:“夢中總有那種孤獨、失落和無助的感覺。人其實從本質上來說是孤獨的,藝術家尤其孤獨。”俞霖先生出事后,生活上可以說少了一份依靠和陪伴。您對孤獨這種狀態,具體怎么看?請分別從藝術家職業身份角度、個人生活角度暢談一下。
王小慧:最近我做了一個叫做“Alone but not longly (孤獨但不寂寞)”的藝術品。我認為,作為藝術家,應該享受孤獨,孤獨是藝術創作的最恰當狀態。如果不在孤獨狀態里,我覺得很多藝術創作都會受影響。
而從個人生活來說,一個人當然常希望自己有個伴,或者愿意熱鬧、愿意和朋友在一起。我也經常和我的朋友們見面,這和創作本身還是有區別的。但說回來,我想我還是那種能夠享受孤獨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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