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玲
1976年出生于四川。2003年畢業于中國美術學院,2009年獲德國柏林藝術大學碩士學位。現為浙江農林大學藝術學院教師。
蘭友利/文
繪畫的根本含義在于自由。自由地表達,在自由的表達中自由的呼吸。胡玲的作品能夠給人帶來這種輕松暢游的感覺,仿佛觀者進入畫面后,能夠擺脫肉身的束縛,成為自由的精靈在畫面中盡情的游蕩。對心靈的解脫而言,所有附加的觀念都是多余的。沒有比關乎生命本體存在的意義更重要的觀念,即使所謂的真理也寓居于生命的真實之中。
這種畫面特有的品質是如何形成的呢?
毫無疑問,胡玲的繪畫擺脫了奴性的描繪,她的繪畫從動筆之初就破斥了拷貝自然的屬性。畫面不能成為一種純粹的復制行為,這種復制行為與寫實觀念與否并沒有必然聯系。復制行為是繪畫的一道枷鎖,首先束縛的是畫家的手,通過對手的約束進而蒙蔽畫家的觀看,最終纏縛畫家的心靈。這種奴性的描繪恰恰是自由之敵。
胡玲繪畫中自由飄蕩的氣息,恰恰如一陣清風,吹散了所有那些系縛心靈的繃帶。觀看她的作品,我們不僅意識到畫家是作品世界的主人,我們同時也能夠感受自身作為存在的主人所具備自由的可能。這種自由的可能是什么呢?如果我們能通達“唯識無境”的甚深義理,我們才可能頓入“一真法界”的自由世界海。在胡玲的世界中,她是她畫面的主人,她是她夢世界的主人。在無量無數無邊的世界之海中,都屬于她的心識之變現,畫面中所有存在的隱約眾生固然都有各自獨立的意識,但不可思議的是,所有的這些“器世間”與“有情世間”的材料居然都可以是一個人意識的幻化。這種震動來自于這樣一個真相——我們竟然是活在他人的夢之中。
胡玲畫面中那種夢幻般的氣質令人著迷。所謂物質化的“器世界”竟然是如此的充滿魔幻色彩。其畫面可能是宏觀世界的一個微縮景觀,但是在畫面的顆粒塵埃中又同樣韻藏著磅礴浩瀚的氣息。世界海的迷人之處就在于它具備盈虧與消長,它是遷流不居的。在大乘如夢觀的思維體系中,世界海的幻化是我們心識的變現。我們被困在夢中,在夢中描繪夢。作為一個畫家來說,畫筆是她唯一出夢的可能。畫筆就是困于輪轉之流的人手中緊緊握住的稻草。抓住它,就是抓住生命救贖的信念,同樣她畫面的救贖也讓觀者的心靈獲得拯救。
胡玲繪畫的可貴之處,還在于并沒有落入空相的執著之中。在空相的執著之中很可能會導入意識的“無記”。無記則是不思維,這種不思維并不是真正的自由,而是把自由進行放逐,把自身交付給無明。執空論者的這種觀點最終將導致畫面所言空洞無物,并進而把自己的生命推入難以辨識的困境。當然,由空見并不意味著導出抽象,實見也未必導出具像。在空見與實見的兩邊,她都發生厭離,守持那個居間的中道緯度是一個微妙的行為。思維觀念在力度的掌控中,既不可著力,又不可無力。但正是這種方式才可獲得力量的綿綿相續。這種力量的暗示有如“拈花微笑”所具備的甚深含義,會意者將在觀看中領會作者實相無相的觀照境域,并由此發出會心一笑。
世界之海廣大無邊,預示的是藝術創作無限的可能性,但惟有自由的心靈才能盡情暢游。在世界海的暢游之中,外境的束縛是假立的,破除外境的種種遮蔽方才能看見自由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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