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景春
在龐佳麗教授的畫里,我不愿意做一個評論者,更愿是一個隨心所欲的漫步者,因為這種心態,能讓我拋開所有的概念去享受那份氤氳著純凈的水墨與色彩的感覺。

她的畫,沒有氣勢恢宏的蕩氣回腸和劍拔弩張,而是象一闋闋的宋元小令,有一種沁人心脾、牽動心靈的美麗,在小中見大的追求中體現著高貴的雅致和淡淡的情思。就像一曲曲來自心底的絲竹在紅塵滾滾的某個片刻悠悠地浮上心來。那不是高昂的呼號,而是夕陽下的一片遙遠的戀情,朦朧的讓人心醉。
在龐佳麗的作品中,筆和墨色從來就不是兩套技法,而是一對感情彌篤的戀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書寫著一段段宣紙上的動人情節。也許是從文史跨入畫壇的緣故吧,她沒有把對物象的感悟具象化和哲學化,而是用一顆純凈的心在詩化,她相信創造美是自己的天職,讓你在靜默中領悟,在濾掉所有浮華后靜靜地呈現給你,就像李商隱的無題詩,在水與色與墨的交融中,一種古典美的現代解讀漸漸彌漫開來。

近年來,用現代意識和中西合璧的手法表達悠遠的古老情懷似乎是一種趨勢,但龐佳麗更多地是在強調形式美、意境美、氣韻美的有機統一,看她的《墨荷》系列,幾乎充滿畫幅的巨大水墨荷葉仿佛還在漂浮著氤氳的水氣,就在這無邊的水墨清涼之中,突然一朵朱紅色的荷花在水霧中火一樣的燃燒,那滿懷激情的視覺沖擊,就在這片團墨的涌動中以最亮麗的色彩道出了古今一致的溫暖情懷。中國繪畫歷來講究的“大膽落墨,細心收拾”在這里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在我看來,所謂墨和色的技法,其實就是運用水的技法,從她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她對水的控制,對力度和速度的把握,對氣息的運用以及對厚度和體積的掌控準確而到位。她在保持中國畫水墨韻味的基礎上盡情地探索宣紙對墨、色、水的反應能力,從而加強了暈、染、烘托的效果,并借鑒了西方印象派對光和影的敏感,從而表達出一種朦朧的詩一樣的意境。她的許多作品都是這樣,是心靈與意境的結合,是以直觀感悟的方式讓那些渾樸拙厚的墨塊與朱紅,經過意象化的組合從而產生出一種說不盡的意味。

繪畫,本身就是視覺藝術。因此,強調視覺沖擊力是本質使然,關鍵是龐佳麗不是以單純的沖擊為能事,她要通過一池荷花或峭壁懸崖上焦點般的一抹重彩,給人以充滿溫情甚至柔情的力量,她是在用水墨和色彩展示愛的偉大。因此,品味她的用水用色,那感覺,就像有一團氣息在涌動,這里沒有明顯的輪廓,也不需要明確的來龍去脈,那是從她心里發出的情感向著無邊的天空彌漫。它在流動、在變化、在不知不覺中讓你的心靈也隨之澄澈起來。

我們知道,優秀的畫家都是非常講究背景的,龐佳麗虛化出的背景恰似禪家的所謂空,那不是貧乏而是渾融的大有,朦朧虛化之中包羅萬千世相。在《山村》系列中,她就是以色醇而清晰的局部與撲朔迷離的整體揮灑出了自己獨有的心靈感悟。那是一組用斗方連在一起的空濛心靈,在這里,她傾注了所有的感情,我們能夠在蒙著輕霧的色彩中隨著畫家的筆觸感受到輕柔的氣息和心靈的溫度。你看,那大片的朦朧灰黃垂天而降,水霧迷蒙的整體背景中,山隨霧轉,泉隨山來;而墨色交融、枯樹危崖的近景則像一位對天悟道的禪師突然間的開悟,若隱若現的誦經之聲從恰如點睛之筆的小小屋舍中隱隱傳來,讓整個畫幅陡然間便飄出了縷縷人間的氣息。統觀她的作品,還有部分畫作恰到好處地借鑒了西方的繪畫元素,但抒發的卻是飄逸悠遠的東方情懷,使本質上純正的中國山水時時閃現出現代審美的光澤。
我感覺,龐佳麗的美學修養是嚴格而開放的,在她看來,不管是西方的印象還是中國的寫意,都是脫去職業裝的性情之人,都有一個個還原了真情的美麗夢境,這是經過洗禮的真實,是畫家心靈的囈語。從這個意義上說,筆墨只是肉體,情感才是靈魂,技法精熟到極處,那是只見風神而不見技法本身的。因此,龐佳麗牽動我情思的這一幅幅佳作其實是她心中早已釀熟了的記憶,紙上的氤氳之氣無非是這種記憶的回放而已。

中國畫是講究師承的,仔細品味,龐佳麗的作品也是從傳統文人畫中走來的,讀她早期的山水,形神,實虛,動靜,情景等等各個細節都體現出扎實的學院派功底,她的可貴在于,師法前輩又不陷于古老的泥潭,而是通過千年翰墨的滋養釀造出了屬于自己的獨特品味。因此,她的“新”新的自然,既有傳統筆墨的古典醇香,又有現代審美的人文關懷。
龐佳麗曾寫過這樣一段話:“真希望,有一天,可以擺脫沉重的鎖鏈,去追尋一片澄澈的天,塵封的記憶,失去的語言,灰暗的身影,躲進光明的背面,偷偷地淚流滿面。美是黑暗中升起的太陽,絕望中看到的希望。”我想,在我漫步欣賞的過程中已經看到了她心中的太陽和藝術上的希望!
(龐佳麗簡介:河北省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老子書畫院院士、河北大學工藝美術學院副教授。初學歷史,后攻文學、美學,最終由抽象的理論跨出,走上了繪畫創作道路。先后從師于藝術大師石虎、美術大師劉耕濤、劉運君。作品發表于《大眾文藝》、《鑒寶》、《藝術家風采》等多家刊物。作品多次參加各級畫展,受到業內人士的熱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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