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平復帖》

乾隆帝 行書 洪咨夔春秋說論隱公作偽事 手卷 

曾鞏

　　“1平方尺10個億！”《平安帖》3.08億元人民幣的拍賣結果，雖然沒有打破《砥柱銘》4.36億元的中國書畫拍賣紀錄，但中國收藏家協會書畫委員會常務主任張忠義先生認為，如果按照傳統的平方尺計算方法，這個價格已經是中國古代書法、繪畫的最高價，它為中國書法藝術在整個世界得到肯定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拍場明星與兩極分化

　　從2002年的《研山銘》到2010年的《砥柱銘》與《平安帖》，中國古代書法似乎總能成為媒體輿論關注的焦點。

　　在中國書畫收藏歷史中，書法作品歷來受到藏家重視，也一直保持著“字貴于畫”的價格秩序。直到民國以后，毛筆退出書寫主流，書畫市場才形成“畫貴于字”的局面。

　　“不會畫畫可以當官，不會寫字就當不了官”，當代書法家馬子愷先生用這樣的概括來說明書法在中國古代社會中的地位。古代日常生活中，書法比繪畫實用得多，也是選拔人才的必備條件。書法是最能代表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藝術門類，在古代，其地位高于繪畫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在文物藝術品書法拍賣板塊中，重量級拍品幾乎全部集中在古代書法板塊。其中的名家精品不僅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而且有著極高的文物與學術研究價值，是拍場上的絕對明星。

　　下表為歷年重要古代書法作品的成交情況(以拍賣時間排序)：

　　編號      拍品名稱        成交價  拍賣公司           拍賣日期

　　1           趙構《嵇康養生論》手卷      990萬元 中國嘉德           2000-11-06

　　2           米芾《研山銘》手卷       3299萬元 中貿圣佳           2002-12-06

　　3           索靖《出師頌》手卷       2200萬元 中國嘉德           2003-07-13

　　4           鮮于樞《石鼓歌》手卷            4620萬元 北京翰海           2004-06-26

　　5           曾鞏《局事帖》鏡心       10800萬元 北京保利           2009-11-22

　　6          《宋元名賢題徐常侍篆書之跡》手卷      10080萬元 中國嘉德           2009-11-23

　　7           黃庭堅《砥柱銘》手卷                      43680萬元 北京保利           2010-06-03

　　8           王羲之《平安帖》手卷                      30800萬元 中國嘉德           2010-11-20

　　下表為2010年中國書法拍賣成交價格前10名成交情況(以成交價排序)：

　　排序      拍品名稱           成交價 拍賣公司           拍賣日期

　　1           黃庭堅《砥柱銘》手卷          43680萬元 北京保利           2010-06-03

　　2           王羲之《平安帖》手卷          30800萬元 中國嘉德           2010-11-20

　　3           趙孟《洛神賦》冊頁          8008萬元 中國嘉德           2010-11-21

　　4           張照《草書韓愈石鼓歌》手卷         7880萬元 香港蘇富比       2010-10-07

　　5           楊維楨《贈裝潢蕭生顯序》手卷         7392萬元 北京翰海           2010-06-06

　　6           乾隆帝《洪咨夔春秋說論隱公作偽事》手卷     5712萬元 北京匡時           2010-06-05

　　7           文徵明《西苑詩》冊頁          5208萬元 中國嘉德           2010-11-20

　　8           傅山《為毓青詞丈作詩》手卷         4872萬元 中國嘉德           2010-11-21

　　9           曾紆《草書與允直知縣七哥札》         4592萬元 北京保利           2010-12-04

　　10         王鐸《雒州香山作》立軸         4536萬元 北京匡時           2010-12-05

　　藝術市場分析研究中心(AMRC)的馬學東一直關注著書法市場的情況，他指出：“民國時期，宋元明清等歷史上真正的書法家的作品在市場上流傳比較多，跟繪畫相比，肯定是字貴于畫。今天的拍賣市場上，大家收藏追逐的熱點集中在繪畫上。但如果回顧拍賣市場就會看到，最高價的幾件作品都是書法。尤其是《砥柱銘》與《平安帖》的成交，雖然作品本身有爭議，但高價成交后，大家對古代書法的價值會有重新的認識，有點價值回歸的意思。”

　　目前拍場上令人咋舌的天價書法作品，僅限于古代頂級大家的精品力作，這樣的作品實屬鳳毛麟角，而大多數書法作品的價格跟繪畫的價格整體相比則處于低位——書法拍賣市場呈現嚴重的兩極分化。

　　對于這樣一種市場狀況，北京匡時國際拍賣公司董事長董國強先生自然有著深刻的體會：“不僅僅是書法價格，近現代書畫和古代繪畫也同樣存在這樣的問題，價格的兩極分化非常嚴重。藝術品投資的精品意識在這兩年表現十分明顯，高精尖的作品過去和普通作品相比，價格相差或許只是兩三倍，今天已經是十倍甚至幾十倍。大家只看到藝術品市場的總體成交額與前幾年比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其實，漲幅比較大的只是金字塔塔尖的一小部分，大部分作品和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比，價格僅僅增長了兩三倍，遠遠低于通貨膨脹率和銀行利率。所以，那些鼓吹藝術品市場泡沫論的人，其實并不真正了解這個市場。參與千萬級甚至億萬級拍品競爭的那些買家，都是身家數十億甚至數百億的富豪，他們對風險的控制和把握能力，以及經驗非尋常百姓所能領會。”

　　帝王書法與“追星族” 

　　“‘我們家里掛乾隆皇帝的’，呵！這一聽，好像乾隆帝跟他本人有什么關系一樣。這說明，藝術品本身具有一種彰顯身份的炫耀性。”對于當今拍賣場上最炙手可熱的帝王書法，張忠義先生一語中的。

　　在中國古代書法領域中，帝王書法是很小也很特殊的一個方面。目前拍場上比較多見的是清代帝王書法，尤其是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皇帝的書法作品。這些作品深受藏家喜愛，價格也不菲，如2009年12月15日，北京匡時推出的雍正帝御筆行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冊頁(三十九開)，以4032萬元成交；2010年6月3日，北京保利推出的康熙帝行書《篤志經學》匾額，以3360萬元成交……而早在2000年11月6日，中國嘉德秋拍中國古代書畫專場中推出宋高宗趙構的《真草二體書嵇康養生論》手卷，以990萬元的成交價成為當時中國古代書法拍賣的最高紀錄。

　　帝王書法的收藏群體被張忠義先生稱之為“追星族”。他認為，“追星族”追星帝王有三大原因：

　　一、身份特殊：封建帝王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代表最高統治者，其影響力、重要歷史地位毋庸置疑。所有帝王都有傳記，都是歷史上的名人，應該說還是最大的名人，像乾隆皇帝。

　　二、跟傳統教育緊密相連：封建帝王都經過獨特的教育體系培養，比一般軍民百姓或下等官吏所受教育程度都高，對于書畫藝術、琴棋書畫比較擅長，有很多帝王本身就是書畫藝術家，在藝術水準上不一定最高，但確實具有相當的水平。

　　三、具有相當的欣賞水平，很多帝王，如宋徽宗、乾隆皇帝等，既是藝術家又是收藏家，與藝術品收藏關系相當密切。

　　“誰還能比康熙、乾隆更有名呢？”對于帝王書法屬于名人書畫的看法，董國強也表示理解。

　　宋徽宗、宋高宗是帝王書法中的佼佼者，他們的作品在拍場上難得一見，受到藏家追捧拍出高價理所當然，但是，絕大部分帝王書法價格之高，升值之快令人咋舌，呈現出了盲目跟風的狀態。

　　以乾隆為例，乾隆皇帝1776年御筆行書《洪咨夔春秋說論隱公作偽事》手卷，2007年7月在西泠春拍時的成交價為363萬元，時隔3年，該卷現身于2010年6月匡時春拍，最后竟以5712萬元成交。2010年保利秋拍的一件《臨三希堂帖》，此件作品乾隆皇帝隨意寫之，可謂自娛自樂，最終以1680萬元成交，市場的狂熱追捧與帝王書法的藝術價值是否相匹配呢？

　　“這并不是一種正常的收藏行為”，馬學東認為現在很多人都在沖著名頭買東西，包括一些機構及公司，像山西一些買家，都特別愛追捧皇家的東西，“只要沾上‘宮廷’‘皇帝’就價格飆升，這絕對不正確。我個人觀點是，帝王書法不會大漲，已經到達極致。如果一個真正的書法愛好者對中國書畫比較了解的話，假定同樣是200萬元的乾隆和200萬元的王鐸，前提都是真的話，那肯定不買乾隆。”在馬學東看來，皇帝寫的一般都是楷書、行書，體現了一定的基本功，但水平不高，價值與目前價格脫鉤，“有點被追捧過了”。

　　董國強先生更深入地分析認為：“宮廷藏品不僅僅包括帝王書法，還有宮廷藏畫、藏瓷、藏玉等等，一旦確定了宮廷收藏的身份，價格就大不一樣。這些藝術品的價格這兩年走出一波驚人的行情，未來的走勢也許更強。這一方面是由于宮廷藏品的存世量稀缺，另一方面也源于我們企業家深埋在心底的帝王崇拜情結，‘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種內心的滿足感起了很大作用。”

　　馬子愷先生則認為，帝王書法走紅，與近些年大量描繪帝王生活的古裝劇、歷史劇關系密切，中國人正在經歷“求富求貴”的心理變化，在這種情況下，帝王書法的象征意義要遠大于其藝術價值。

　　信札手稿行情來了

　　“心想花5萬塊買下來，結果拍了18萬！就一個信封，什么內容都沒有。”熱中于信札手稿收藏的張忠義先生感慨道。2010年秋拍，張先生本想在拍場上拍下吳昌碩的一個僅有幾個字的信封，結果被火熱的行情撞了一下腰。

　　“信札這一部分，我知道張鐵林收的挺多。”面對已經啟動的行情，馬學東認為，“跟某個人有很密切的交往，經常有書信往來，或探討些學術問題，這種收藏挺不錯。”

　　從書法角度講，自古以來留下來的名家精品大多是手札，這也是書法作為實用工具的體現。據馬子愷介紹，真正純粹的書法藝術品出現在明代，因為明代都是高堂大屋，蓋的宅子都大，適合懸掛大作品，之前留下來的名家精品、各種字帖，無論王羲之，還是米芾，大多是手札。

　　藝術價值而外，手札還具有信息豐富、有較高文史資料價值的特點。例如2010年嘉德秋季拍賣會上，《齊白石致葉恭綽書札》中，白石老人囑托葉恭綽先生將賣畫所得“三百二十四圓七角”匯入他的中國銀行賬戶。這封信以33.6萬元拍出。

　　近幾年，信札手稿不乏重量級拍品出現，像2009年嘉德春拍的《陳獨秀等致胡適信札》，國家以“優先購買權”花了554萬元購得。該信札包括陳獨秀從1920年到1935年寫給胡適的許多信件，涉及1920年《新青年》獨立辦報事件等內容，具有非常重要的史料價值。

　　2010年秋拍，西泠拍賣近現代名人手跡專場成交率高達98%，北京傳是20世紀重要書家暨文人墨跡專場也拍得異常紅火。“近現代的文人手稿比如沈尹默，一件都是四五十萬元，茅盾的一件手稿拍了80萬元。”張忠義表示，“《平安帖》的高價成交，令近現代名人信札、手稿的上升行情開始有所表現。”

　　關注晚清民國名家

　　在書法拍賣市場，還有另外一個值得關注的板塊，那就是晚清民國書法。

　　為紀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2011年，北京匡時春拍準備了“辛亥百年”書法專場。專場的宗旨，就是通過100年來在政治、文化領域卓有成就的先哲遺墨，展現辛亥革命給這個世紀文化所帶來的積極影響。

　　從中國書法史的角度講，近代晚清民國時期是書法的最后一個輝煌時期，對中國書法整個演變過程梳理得比較清楚。對此，馬學東表示，“應該說，他們是中國傳統書法的最后一撥人。其中有些開宗立派的，像何紹基、于右任，既對后來書法家有影響，也能接續宋元明清系統，而作品價格一直偏低，現在雖然漲了，也就是幾十萬元，像于右任最好的字也才過百萬。這主要是因為藏家對整個書法系統的了解有缺欠，同時真假問題也影響了收藏。”

　　馬子愷也認為，“民國時期有很多同時代造假的東西，需要收藏家仔細甄別。不過，民國書法和我們離的時間很近，我們對它的感知特別多。很多民國書法里邊包含著很多故事，這些故事大家又那么熟悉，因此，肯定會受到越來越多人的追捧。”

　　從拍場看，于右任草書陶淵明《歸田園居》在2010嘉德秋拍以224萬元成交；何紹基行書《金陵雜述》手卷2010匡時秋拍成交價為212萬元，這都是拍場上的最高價，而目前拍場上這些大家作品的價格與其應有價值依然不成正比，值得藏家重點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