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迪與他的近作《七賢》(局部)
作者: 嚴瀟瀟
日期: 2011年4月12日, 星期二
上周末在北京今日美術館開幕的李迪個展“在內心中奔跑”定名為“二十年歸國匯報展”,其中頗有意味。李迪這位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曾活躍于當代繪畫界的藝術家,在九十年代初赴德求學后,一晃二十多年間便無作品見于國內。藝術家本人也多次提及本次展覽并非回顧展,而更多地是近期創作的展示,其中包含了繪畫語言上的一些變化。為形成線索上的呼應,展示中也特意為他早年的作品留出了空間,其中就包括其出國前于1989年參加了中國歷史博物館的“中國表現主義”展的四件作品。
同時具有東西方背景的創作者很容易被一種文化融合的視角所觀察;我們借此新展之機淺探一下李迪的創作思路,也從個體入手來消解可能的模式化解讀。
您師承新野獸派、新表現主義(李迪在德國曾師從新表現主義畫家齊默爾(HP Zimmer)和新野獸派繪畫代表人物瓦爾特·丹(Walter Dahn)),但近期不少作品中的色彩運用都比較“節制”,甚至有時只有一種色調。說說您的色彩觀?
李迪: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我一直注重色彩的豐富和色彩的外在情緒表達,特別是九零年后在德國特別喜歡并嘗試強化這種色彩的張力和對視覺的沖擊力,因為強烈的色彩一直是表現繪畫以及新野獸派繪畫呈現內心騷動表達個人情緒的和傳達對傳統繪畫的美學價值反叛的重要標志之一。但隨著自己對表現內在心緒和外在世界的理解的深入以及對繪畫和色彩的經驗的增加和把握,更重要的是隨著對色彩的認知和喜好的改變以及對所關注的我的外在世界的理解的客觀改變,我的色彩進入了一個簡化的過程。單純的色調實際上往往比豐富的色調更加難處理,它不是簡單的顏色而是無數色彩的混合而得。這實際是是我重新回歸質樸,回歸厚重,回歸內在力量和回歸人格品質的表現。
您對冷灰色的偏愛,是否有黃篤在策展文章中提及的中國水墨的影響?您能否解釋一下是怎樣在近期作品中融入中國水墨意象的?
李迪:我想冷灰的色調可能和我目前的心情以及我生活的世界有些關聯吧,我們的世界生態,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精神的孤獨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所以對我而言它是真實的色彩感覺,是真實的精神現實。我很早就喜歡中國寫意畫,特別是石濤和八大的作品。從2008年開始我的作品進入了一種自由的寫意的同時注重偶發的繪畫狀態,表現繪畫和寫意繪畫其實是很相通的精神寫意,我沒想過有意識的去做什么。這一切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呈現在畫布上的。這也符合我一直的繪畫原則。
文字直接出現在畫面上是您不止一次用到的手法,為什么這么用?文字與畫面的關系您是怎樣考慮的?
李迪:我在2002年感覺到了我的思想和心境正發生著變化,開始對人對藝術包括自己產生了批判式的懷疑。我需要重新開始對自己進行梳理,所以就開始在許多畫過的作品上開始寫些東西,最開始是把在德國的十年日記復寫在畫面上,之后又把許多的文字包括石濤的畫論等等我感興趣的文字抄寫在不同的畫中,其實對我而言我需要的是這個平靜的過程,需要過去的結束和新的開始,所以我常常說這是如禪宗里的“靜思”的狀態。至于文字出現在畫面上,在中國和西方許多古典藝術中其實一直被運用,作為對繪畫的補充和內涵的延續。我實際上正好相反是想打破原來的視覺程序和習慣,想通過改變而重新獲得重新開始的可能性。
您旅居德國二十年,作品中所表現的人的精神狀態,更多地來自您的東方經驗還是西方經驗?還是您自己的個人體驗?
李迪:我想個體的經驗是最便于把握的真實,更易于再現和表達。人格的完善和超越是一個人更是一個藝術家必須經歷的精神洗禮。只有這一點才能超越東西方的狹義的劃分,我更關注人的個體的價值。比如石濤的作品比如倫勃朗的作品他們都是超越這些理論概念的,因為我們不僅能感受到他們藝術質量更能感受到他們的精神震撼!或許理論家們需要進行理論和脈搏的梳理和定位,但作為藝術家不需要有意識的去做什么,你只要你的真實。
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國內的藝術思潮到您后來的歐洲當代藝術教育與創作背景,當時出國的選擇是如何作出的?這一選擇二十多年來給您的創作與思考方式最大的影響是哪一點?
李迪:出國對于當時的我實際上是希望能夠親身用自己的眼睛和大腦了解西方的藝術,藝術家以及他們生活的狀態和場景。這僅僅靠短期旅游考察是得不到的,你必須進入他們的生活。同時豐富自己的藝術和生活經驗,獲得第一手的信息。在一個問題是我在國內的藝術教育系統中,一直感到個性的壓抑,學院繪畫的局限性某種意義上講會慢慢消融我的個性釋放,但在80年代末這些問題在國內無法得到系統的解決,所以自然而然的就選擇了去歐洲學習。我在國內和國外經歷了完全不同的藝術教育和環境,實際上是從建立到打破的過程。一個尋找心靈的和精神自由的過程。我的最大收獲就是知道作為一個藝術家要不斷的超越自我和心靈解放。做不到這一點,連作為“人”都不完善,何以為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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