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9年7月,傅抱石、關山月為新落成的人民大會堂合作巨幅國畫以向國慶十周年獻禮。有關方面要求他們以毛澤東《沁園春·詠雪》“江山如此多嬌”的詞意創作。
人民大會堂是國家最高權力機關所在地,是國家政治生活形象的代表,因此,《江山如此多嬌》(圖1)的創作已經不再是單純個人意義上的繪畫行為,這件作品絕對不再是個人情趣的表述,而是應體現充溢著煌煌的國家風度,一定程度上體現出國家形象性的審美訴求。
據關山月介紹,當年,他們在“開始構圖時,雖然一致認為應該著重描寫‘江山如此多嬌',然而只是在這首詞的本身的寫景部分兜圈子,企圖著重表現‘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意境”,一連出了幾個草圖都自覺不滿意(圖2、3),最后陳毅建議將著眼點落在“嬌”字上:即要概括祖國山河的東南西北,又要體現四季變化的春夏秋冬;要畫“長城內外”與“大河上下”,也要畫“山舞銀蛇”、“原馳蠟象”;要有江南,又有塞北;要有長城,也要畫雪山。只有在眾多氣勢中才能表現出“嬌”來。而郭沫若也指出,毛澤東寫這首詞時全國尚未解放,而如今解放了,因此畫面上要畫出紅日,表現天已放晴的自然景象。
在綜合各方意見之后,傅抱石、關山月在圖像處理上最終達成一致,通力合作完成了這個“光榮任務”:當一輪紅日照耀著長城、黃河,沐浴著江南的沃土、喜馬拉雅山的積雪,祖國的四季山水“紅裝素裹,分外妖嬈”,突出了“東方紅,太陽升”的主題。9月27日,毛澤東為這幅詩意畫寫了“江山如此多嬌”,并由張正宇(1904-1976)放大描摹到畫面,這幅新中國美術史上的名作便宣吿完成了。9月29日晩,《江山如此多嬌》被正式懸掛於人民大會堂。期間,傅抱石還用壽山石刻了一方“毛澤東印”(圖4)以備毛澤東題寫畫名之用,后來因印章太小而未能鈐蓋。
創作《江山如此多嬌》,對傅抱石、關山月來說,應該是一個挑戰,不必說畫幅的巨大,兩人配合也是前所未有的。據傅抱石自述,兩人“一直擔心著畫的效果,每一下筆,都硏究再三”,“力求在畫面上,把關山月的細緻柔和的嶺南風格,和我的奔放、深厚渾為一體,而又各具特色,必須畫得筆墨淋漓,氣勢磅礴,絕不能有一點纖弱無力的表現。我們的整個創作過程都是一個新的嘗試,表現技法上,固然需要不斷摸索,就是所用的工具也得重新設計”。
然而,由於時間緊張,傅抱石和關山月都對《江山如此多嬌》表示出相當遺憾,相約於次年前往北京繼續創作。后來,周恩來因考慮到政治因素,取消了原先的計劃。
結合時代語境從圖像學的角度分析,《江山如此多嬌》極具明顯的、強烈的象徵意義。對此,蔣文博是這樣解釋的:
其一,畫家在定稿近景安排巍峨的群峰,綴以蒼勁的靑松,以表現新中國的穩定與安寧、生機和希望,展示出國家和民族的宏大氣概;其二,畫面的右上方的紅日,即紅又圓,在銀裝素裹的背景中顯得格外醒目。對“紅日”的渴盼,是當時中國社會的共同期盼;其三,四季山水出現在同一畫面,體現了生命生生不息的輪回,同時也表明新中國強大的包容力。
無疑,《江山如此多嬌》成功地以傳統中國畫的形式,通過對中華大地寬廣遼闊的地域形象的描繪表達了新中國作為一個泱泱大國的現代風貌,也被譽為1958年以后實踐毛澤東“革命現實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的最為知名的中國畫作品。這表明,山水畫在新時代走出了以往孤芳自賞、閒適自娛的傳統定勢,也能煥發出生命力,凸顯出積極入世、雅俗共賞的審美品質。“《江山如此多嬌》在人民大會堂的飾壁之處佔據了最顯著的位置,幾乎所有關心現代中國政治事務的人,都能夠經常在新聞媒體上,看到作為那些聚首北京的政治家合影的背景而出現的這幅巨畫。”《江山如此多嬌》凸顯了毛澤東詩詞在現代中國畫藝術中的重要位置!



皖公網安備 340104027006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