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年101歲的美國紀實攝影師羅格文,一生將鏡頭對準貧民,以“令人吃驚的人道主義精神和人類訴求”奠定他在世界紀實攝影界的影響力。他和他的作品,將一直提醒人們關注那些被遺忘的角落
美國知名紀實攝影師彌爾頓·羅格文(Milton Rogovin)于當?shù)貢r間1月18日在布法羅的家中去世,享年101歲。1909年在紐約出生、1931年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yè)的他一直用鏡頭對準窮人和弱勢群體,以此幫他們發(fā)聲。芝加哥的Gage畫廊正在舉辦羅格文的個人攝影展,名為《彌爾頓·羅格文——一雙工人階級的眼睛》。階級并不是羅格文所獨有的主題,真正出彩的地方,在于他觀察世界的這雙眼睛,讓他的作品在上世紀30年代以來,與傳統(tǒng)社會對于紀實攝影的期待不盡相同。
羅格文向世界展示了一種新的觀察方式,他的攝影專注于窮人和其他被遺忘的人群。這些被他眼睛發(fā)現(xiàn)到的如他所說的“遺忘群體”,有美國阿巴拉契亞(Appalachia)的礦工,也有印度、中國、津巴布韋、蘇格蘭和西班牙貧困地區(qū)的各類弱勢群體。拍攝這些人的自然肖像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起初他們并不知道羅格文的目的,甚至以為他是不懷好意的警察。羅格文會用長時間的交流慢慢取得拍攝對象的信任。他鏡頭中的鋼鐵工人、礦工、妓女、退休老人或是無業(yè)人員沒有任何修飾,也沒有任何被擺布的神情或姿態(tài)。他們就在廠房外、街頭,或是簡單地靠在一堵墻上,自然地直面羅格文的鏡頭。
羅格文的第一本攝影集于1962年在紐約布法羅完成,發(fā)表在著名的《光圈》(Aperture)雜志上,歷史學家杜博伊斯認為羅格文的作品透出了“令人吃驚的人道主義精神和人類訴求”。在上世紀60年代,他被詩人聶魯達(Pablo Neruda)邀請到智利去拍攝當?shù)氐娜藗儭W詈螅切┳髌范急皇杖肼欞斶_的新作《內(nèi)心的窗戶:智利影像》。1972年,63歲的羅格文開始把目光轉向布法羅歷史上的下西區(qū)(Lower West Side),那里居住了大量的非裔、亞裔和美國的原住民。羅格文往往會深入某個社區(qū)拍攝幾千張的人物和家庭照片,30年之后再返回那里,拍攝同一個人和家庭。對于那些在布法羅下西區(qū)正在被忽視的人群而言,這個系列提供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關注焦點。
上世紀30年代,曾經(jīng)靠驗光為生的羅格文,因為經(jīng)濟危機而選擇拿起相機,這一選擇最終使他成為影響世界的人。在他的職業(yè)生涯里,曾被政府列為危險人物并遭到驅逐。但他仍堅持用鏡頭向世界發(fā)出質問:是誰建造了我們這個世界?他們住哪里?他們喜歡什么?還有誰被遺忘了?
羅格文時常閱讀歷史書籍,他很清楚那些創(chuàng)造了歷史的人們(比如某些貴族或宇航員),他們構成了自己的歷史畫像。但這些人與羅格文沒有半點關系。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在街上尋找并拍攝那些他認為“有關”的人。
“我所有的生命都聚焦于貧民。”羅格文曾如此說,“那些富有的或者已經(jīng)成功的人,會有他們自己的攝影師。”羅格文的鏡頭所表現(xiàn)出來的絕不是對弱勢群體的憐憫,相反,他以尊重的心態(tài)拍攝出弱勢群體應該具有的社會影響力。1983年,因為其作品對貧民的關注,羅格文獲得了尤金·史密斯人道主義攝影獎。
羅格文的妻子安妮于2003年去世,她一直是羅格文的合作者、支持者、組織者和運動發(fā)起人。安妮兼有老師、作家、母親的多重身份,是她的關懷與熱情促使羅格文不斷努力。在冷戰(zhàn)反共主義時期,羅格文因為參加反美聯(lián)盟活動而遭到驅逐,他的生意也因政治活動而受到打壓,不得不扛著相機到處游走。那個時期,妻子靠著當老師的微薄收入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在拍攝那些陌生人時,是安妮的溫柔讓許多原本面對一個背著相機的陌生男人而感到害怕的家庭逐漸敞開心扉。
現(xiàn)在,羅格文傳奇的藝術人生被永久地保留在了世界上24座有名的藝術館里。1999年,美國國會圖書館收藏了1300張羅格文的底片和成品,并于2009年開始收藏2萬份羅格文的函件以及200張他拍攝于二戰(zhàn)時期的照片。具有諷刺意義的是,現(xiàn)在開始極力收藏羅格文作品并努力關注窮人的政府,在上世紀50年代也曾極力打壓過他的作品。
在羅格文100周歲之際,他的4000多幅作品被亞利桑那州的Tucson創(chuàng)意影像中心(Centre for Creative Photography)收藏,另外還有900多幅作品被送到布法羅的Burchfield Penny藝術中心展覽,以此來慶祝攝影師的百歲壽辰。
盡管羅格文的逝世讓藝術界和普通群眾深感哀傷,但是他所留下的藝術作品,將一直提醒著我們記住,那些曾經(jīng)甚至現(xiàn)在仍然被遺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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