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看拍賣會,除了去看被拍賣的藝術品,還有個很重要的樂趣就是看人。
拍賣場上,各色人等的欣賞價值不亞于藝術品。
首先從外形來看,那叫飽眼福。有一次,一個中年女子的身影從我座位旁掠過,竟讓我的眼光忍不住跟了過去。她長得怎樣我沒看清,但應該屬于奇相之列沒錯。而她的著裝堪稱混搭經典。身著鮮艷旗袍,旗袍外套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袍子,外面再加一件皮夾克,脖子上圍著花圍巾,下身著長筒皮靴,腰上還系著翠綠的短裙,其它各種首飾掛得叮叮當當。我不知其為誰,只能在心中尊稱一聲“犀利嬸”。
拍賣會上人多,大多記不住,能記住的就是有明顯標志的。有位大買家,男,中年偏上,他的標志就是他那一頭巨型爆炸式的鬈發,非常的夸張、別致。他走到哪里,總頂著這朵廣島的蘑菇云飄來飄去,讓你想不看到他也不行。我平時懶得打聽拍賣場上的誰誰誰,但見此翁竟有了想打聽的興趣。這個道理和藝術相通,值得重視的藝術作品大多讓你過目難忘。但至今我沒有去結識他,如果有一天認識他,我一定要冒昧地問他怎么會選擇這樣的發型,背后有什么故事。因為在他這個年齡敢于在外形上標新立異的中國男人不多。
還有位前輩,年屆耄耋,依然又帥氣又風流,看到美女,眼光也會溫柔。總是一身名牌,脖子上掛著玻璃種的滿綠翡翠,腕上是滿天星PP,手上有奪眼的鉆戒,不知其多少克拉,相信如果換算成同等價值的黃金砸在手上,手骨要斷的。尤其是頭勢永遠整齊熨帖,一絲不茍,錚光瓦亮。更難得的是,如此高齡依然皮肉細膩潤澤。據說,這是拉皮的效果。告訴我的人覺得有點好笑。我倒因此生幾分敬意。一個人永遠對自己的形象這么在乎,難道不值得尊敬嗎?
拍賣場上美女也是蠻多的。但很少聽說在拍賣會上發生什么愛情故事,什么原因不明白。有美女相伴的男人,在拍賣的時候更是豪氣沖天。好在這些年來中國藝術品市場一路上揚,當時買貴了后來也就不貴了。還有些美女形單影只,默默地舉牌,竟氣壓群雄,顯得冷艷神秘之至。
收藏家的性格也是各不相同。
有的買家在拍賣會喜歡張揚,他看中的東西就一定得是他的,舉著牌子永遠不落,就像是名畫《占領總統府》中舉旗的戰士。一些送貨去拍的畫商愛死這樣的收藏家了。
也曾聽說有的人喜歡玩“黑社會”,對那些膽敢跟他競爭的對手,吹胡子瞪眼,甚至跑人家跟前,揚言“再跟我搶就揍你”。當然,這樣的事極罕見。那主一定是剛入行的,不知天高地厚。他不知道,在這個場子玩的人中間有多少人他真的“揍”不得的,甚至連“揍”這個字也是不能隨便對人家說的。
還有些滑稽人也是一樂。有一次拍賣會上明顯在炒作一個畫家的大批作品,當價錢炒到離譜的天價時,一個五短身材的滑稽人突然站起來對大家說:“來來來,大家鼓鼓掌!”原本看炒作看到打呵欠的眾人一下子哄堂大笑。
也有的收藏家卻相反,低調得踏雪無痕。他經常是等到他想競買的東西快出現了,才施施然走進拍賣場,默默地站在最后的角落。但是,拍賣師絕對不會忽視他,因為他是大買家。他不會把拍賣牌高舉不放,只是微微點點頭,表示他要。每點一下頭,拍品又貴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東西買到了,他又默默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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