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本藝術家村上隆:“把我和安迪-沃霍比,我很傷心”
關于藝術:從日本漫畫文化中受益匪淺
金吉拉:你最近的作品,比如你醞釀了5年的作品“上帝在命運逆轉的地方出現”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融合了西方戰后的藝術語言和日本的“超扁平”藝術?
村上隆:你說的這件作品有點DJ的風格——把各種音樂混合在一起。
金吉拉:雖然你已經是非常有名的藝術家了,但是大多數人仍然無法理解你的作品的復雜性。他們把你的作品看成是日本版的西方波普藝術。但是我卻被你作品中純正的日本元素震撼。
村上隆:沒錯,我的許多靈感來自日本文化。我自己成立的工作室事實上也是仿效日本漫畫工作室的模式。在日本,漫畫產業非常龐大,產業鏈非常長。我自小就深受漫畫作品的影響,可以說,是漫畫陪伴我一點點長大。我也曾思考過,如何將漫畫融入當代藝術中去。在我剛起步的時候,還沒有當代藝術產業。當代藝術和漫畫——兩者之間有何共同點呢?什么也沒有,對嗎?漫畫產業有許多人才,人人都在通過合作的方式來賺錢,但是在當代藝術領域還沒有人能做到這點。最重要的一點是漫畫行業鼓勵新的創作者和作品涌現。
金吉拉:有點像傳接力棒的意思?
村上隆:是的。漫畫產業給藝術家提供成長的土壤和空間。我也從中受益。比如,我們用日本傳統的口耳相傳的方式來培養學生,學生就在老師的身后觀看、學習。事實上,在亞洲文化中,一直都保留著師傅徒弟這樣的關系。
金吉拉:這也就是為什么我認為把你比作“日本的安迪·沃霍爾”是值得商榷的。當然,在某些層面上,你繼承了沃霍爾的傳統,你的作品和你創作的方式讓人聯想到他的商業藝術模式。但是我認為,另外一方面,你的作品完全與沃霍爾沒有任何關系。
村上隆:有人這么比喻,我很傷心,因為我不吸毒,哈哈。在我們日本沒有毒品文化!大概因為我們對于勞動的態度完全不同的緣故吧。
金吉拉:你是否會繼續制作動畫片《Kaikai Kiki》呢?
村上隆:是的,但是我計劃做成紀錄片的長度。所以我會拋棄前三部。我會重新來過,如今它看起來像1977年版的星球大戰。呵呵,它是長篇英雄故事,就像太空戰爭。然而,目前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上映。
金吉拉:你知道么,我跟2歲的女兒在酒店看你給我的DVD版時,我女兒完全著迷了——而這是她以前看迪士尼動畫時從來沒有的。如果你真的拍動畫電影的話,我想你會成為21世紀的迪士尼。
村上隆:哦,是嗎,謝謝。

關于生活:熱愛美國文化和風土人情
金吉拉:我聽說你想要在美國開一個酒吧,但是你又不喜歡喝酒?那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呢?
村上隆:雖然我是一個外國人,但是我真的非常熱愛美國文化。這就是為什么我來美國的原因——我一直在尋找方式將自己與美國人、美國情感聯系起來。我企圖找到每個地方的風情,比如洛杉磯地域特色或者紐約特色……對我而言,我似乎更喜歡洛杉磯。
金吉拉:為什么呢?
村上隆:這里氣候溫暖。人非常有趣。他們很愛笑。生活質量更高。但是紐約仍然是藝術中心——每次我到紐約,都感受到競爭的壓力。所以我會把我的公司“Kaikai Kiki”設立在紐約。紐約適合工作、開會。而洛杉磯適合休閑——吃吃喝喝。這里的食物非常美味。

關于死亡:藝術可以擊敗對死亡的恐懼
金吉拉:許多藝術家都著迷于“死亡”這個主題。
村上隆:是的。我想讓我的死亡變成一個意外——就像犯罪一樣。呵呵,你知道的,我是一個藝術家。哈哈,我開玩笑的。我經常開這個玩笑。在某次派對上,杰夫(藝術品商人)對我說,“村上,別跟我說死亡!別跟我說自殺。”他當時非常嚴肅。第二天,當我走進辦公室時,我發現他非常嚴肅地跟我的助理談這個話題。他說,“為什么村上老跟我談自殺?他是不是非常抑郁?或許他真的累了。”但是死亡這個話題,是藝術家們時常掛在嘴邊的。他們總愛編造一些奇怪的死亡場景……
金吉拉:你是否感覺到內心黑暗的一面呢?
村上隆:我不這么認為。我認為我們在制造歷史——與生死密切相關的歷史。
金吉拉:藝術在某種層面上可以擊敗對死亡的恐懼,是嗎?
村上隆:我如果得了老年癡呆癥,我會非常傷心……我再也無法創造美好的事物。馬塞爾·杜尚死的時候,正在下棋,這樣很不錯……但是畫畫卻不行。我不想畫很拙劣的作品。
金吉拉:這是你最可怕的噩夢嗎?
村上隆:是的。這就是我考慮自殺的原因。設計一個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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