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評論界說,藝術的形式美止于上個世紀80年代。后來的85新潮和新藝術運動用派別、主義分類,使得一批批趕上潮流的藝術家們揚名立萬。時過境遷,如今的藝術圈,派別已經絕跡,主義更加鮮聞,面對光怪陸離的當代社會,架上繪畫的沖擊力越來越小,不少意圖“搏出位”的藝術家想盡了招數,比如當年798藝術節上的“范跑跑”,時不時出現的裸奔(單裸或群裸),或者前陣子798藝術區驚現的“蒙面乞討哥”等等。
“搏出位”這個詞是近幾年從“娛樂圈”首先發展起來的用語,在藝術圈幾乎還沒有人用過,原因想來無非是害怕玷污藝術的“藝術”性。然而近日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舉行的《希望隧道》的展覽上,性情直率敢于視藝術為“垃圾”的張洹卻坦誠自己當年的行為藝術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為了“搏出位”。
張洹說,自己當時只是一個來自河南的窮小子,自己不“大喊”幾嗓子,怎么會有人注意到呢。在“東村”居住期間,張洹的《12平方》讓人注意到他,雖然更多的只是謾罵和讓人更加確定他們的“盲流”身份。1997年左右,高名潞帶著張洹的《為魚塘增高水位》現身紐約的展覽。在特定時代的政治環境下,張洹的行為作品迅速風靡紐約。后來在紐約的八年間,張洹相繼創作了更多的行為作品,比如《生肉行走》等,并一再被邀請至世界各大美術館進行表演。
張洹在紐約成功“搏出位”,不僅與特定年代的政治環境有關,更重要的是張洹作為中國第一代行為藝術家,其作品獨創性和意義都具有明確的歷史地位。
五年前,回到上海的張洹在靜安寺發現了“香灰”這一材料,并敏感地捕捉到香灰作為中國千千萬萬的信男信女們祈愿的物品,是人和神靈溝通的中介物,用這種材料創作作品,其含義是傳統而深厚的,在紐約生活多年深具知識產權意識的張洹隨即為其“香灰”注冊了專利。今年5月在佩斯畫廊舉行的《放虎歸山》是張洹回國后的第一個個展,成功推出“香灰畫”系列。此展一出,人們對“香灰”的關注度非常高,甚至戲稱張洹為“作香灰畫的”,評論界則稱這次展覽為張洹的轉型之作。無疑,“香灰”的確引來了熱議,這又是一次“搏出位”的成功案例。
不難看出,張洹對材料的運用很具敏感性,其作品的風靡與作品使用的材料有很大關系。上世紀90年代中期到20世紀初,使用身體材料創作是前衛藝術的重要代表之一。同樣用身體材料廣為人知的藝術家還有谷文達。相比張洹,谷文達對身體材料的運用更是淋漓盡致。他的《聯合國系列》用了“400多萬來自世界各國的人的頭發,在美術史上很難有人達到這個范疇”,除此之外,谷文達曾經發動來自16個國家的60位女性將自己的經血郵寄給他來進行創作,另外他還研究過用胎盤來做作品。這些身體材料讓他飽受爭議,但無疑也使他聲名鵲起。
而到今天,兩人不約而同都放棄了人體材料,張洹喜歡上了“香灰”,谷文達掛起了“燈籠”,兩者都發現了具有中國傳統因素的“藝術新材料”。如果說,此次張洹的出位是拜得香灰的討巧和出人意料的話,谷文達靠的還是他一貫的“大范疇”。
其實,通過對特定材料的巧妙運用而獲得成功的藝術家還有很多,通過分析可以看出:藝術創作中對新材料的運用一定要有獨創性,比如現在還有某些藝術家用經血作畫,但其新奇性就已完全失去,反而有抄襲嫌疑;并且運用新材料創作的年代背景也很重要,比如說對身體材料的運用在今天就變得有惡俗之嫌,像“裸奔”之流還是不要的好;而在今天代表中國傳統和集體精神、記憶的材料,如燈籠、香灰、破火車、豬剛強,在同樣飽受爭議的同時似乎正有創見。但有一點須指出,并不是獵奇新材料就一定好,有些材料,比如李暉的亞克力板,就通過藝術家的巧妙構思而散發出普通材料的特性美。
發現新材料和材料的新運用歷來都是藝術創新的重要因素之一。藝術家要通過這個“搏出位”的想法無可指摘,但無論如何,藝術的創作還需仰仗扎實的藝術文化修養、深厚的知識內涵和人文關懷,淺薄的嘩眾取寵肯定是行不通的,即使當時引起了轟動效應,也很快就會被歸到文化垃圾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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