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士新
學武兄是湖北為數不多通過傳統大寫意的方法塑造山水的畫家。
初次看學武的畫會被其黑重渾厚筆墨所壓倒。這種排比式的、咄咄逼人的筆觸所呈現的山水,很難讓人想象這是出自南方人之手,以至于你會感到畫中的用筆有些粗野的,肆意蔓延著孔武之氣。畫如其人,不見其畫,但聞其名,便知“學武”二字的含義了。《論語•雍也》中言:“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對于講求君子之道的儒家學美觀的人來說,中庸、中和或許是最佳的墨守的方式。這對于學武而言,這也許有些牽強附會,因為學武步入藝術的方式更多的是道家的“遠觀”,而不是將其賦予某種社會秩序的含義。透過筆墨,我們看到的卻是畫家與宇宙通觀、與天地同樂,與萬物同呼吸,把握和體驗大自然生命的脈律的獨特通感方式。畫面中,畫家重復運用形狀相似的筆觸,并通過色調的漸變進而形成統一的畫面效果。這種有意識重復運用筆墨,亂中取勝的造景方式似乎表明:畫家雜亂中通過不斷調整筆觸,以試圖尋找畫家個體所體悟到的宇宙造物的偶然性和可能性的規律。物像生發于內心,躍然于白紙之上。遑遑乎,冥冥乎!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天籟之音在于心,畫家用肆意涂抹的筆墨交織出一部宏大的交響樂,發現了內心的律動。
由此,在我看來,學武兄的這種喧鬧或來自他對大山大水的無限熱愛的感情,卻又是他對自我生命意識的把握。學武兄的山水畫中很少直接描繪人的存在,這種方法和傳統山水將人物描繪得很小或不去描繪是一致的。但是,這種巡守道家的藝術方法并不能掩蓋畫家借助山水表現個體的張揚。子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者動,仁者靜;智者樂,仁者壽” 。學武正是借助與“仁者”和“智者”有著密切寓意關系的山水,體驗作為一個生命個體在大的空間環境下的藝術角色。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學武兄的畫已經超出了繪畫藝術的范疇,升華為做人為人之道。
學武的畫充滿了靈性。
除了氣勢磅礴的山水之外,學武兄所畫的樹倒更容易吸引我。可以說,學武兄是畫樹的高手。他能夠將各種平淡不奇的樹的張弛有度、疏密有序組合在他的筆墨中,這些樹相互依戀、左顧右盼,連成一片,和山和水構成了大氣磅礴的壯觀景象。學武那種粗疏的筆觸,充滿情緒的皴染,點劃狼藉地營造出狂放不羈的獨特的藝術風貌。
學武兄十分善于處理畫面中各種景物之間的關系。他對筆墨的理解是深刻的,不刻意關注單個形體的準確與否,而是將其放置在各種關系之中。在這種關系之中,筆才稱之為筆,墨才稱之為墨。筆為墨所動,墨為筆所用,筆筆墨墨,你你我我,構成了一個既沉寂無息,又喧鬧無比的世界。這一切顯得那么和諧。
吳士新:美術批評博士、畫家,現就職于中國藝術研究院文化藝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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