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以其瀟灑敦厚的人格魅力、深厚的筆墨功夫和清新俊逸的畫風,在中國現代美術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山禽紅葉(中國畫)

婁山關(中國畫)
唐云的藝術道路是對海派優秀藝術傳統最好的詮釋。在定居上海之前,他是一位較早熟的山水畫家。1938年,唐云舉家遷居上海,在與鄧散木、白蕉、若瓢等人聯合舉辦“杯水畫展”大獲成功后,畫名大振。鑒于畫作熱銷,唐云又不愿隨便應付,他感覺到山水畫創作太慢了,為了適應市場,他決定改畫花鳥畫。唐云沒有被海派宗師如吳昌碩、趙之謙、虛谷等所局限,而是從清新爽利的華新羅著手,后又參之以金農、八大、石濤等。
作為海派藝術家,需解決的普遍難題是:創作上受市場、市民需求的影響,正所謂以應酬、出售為目的的“有所為”的作品較多,而純粹追求藝術質量的“無所為”的作品較少。這一矛盾讓唐云深以為慮,他曾有些凄婉地說,畫家為生計所迫開畫展,并不像文章說的有那種愉快,此中誠惶誠恐的心情,別人是不得體味的。如何協調好市場與藝術的矛盾?唐云的經驗在于:一是臨摹古畫,時刻不忘基本功;二是吸收時代氣息,從生活中汲取營養;三是提高文學修養。
書法家、詩人鄧散木評唐云題畫詩時說:“唐云把東坡樂府快都細嚼緩咽盡了,‘詩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爛漫是吾師’,這是他的看家本領。”“文革”中,受翻譯家傅雷的影響,唐云每天酒余飯后,坐下來靜靜地欣賞一番音樂,然后才到他的畫室里,作畫、寫字或看書。
唐云是從舊社會過來的知識分子。他曾經在人民日報上發表文章《畫人民喜愛的花鳥畫》。他從花鳥畫創新的題材選擇、筆墨技巧、生活積累三方面,系統闡述了他對“筆墨當隨時代”新的思考。唐云認為,“在花鳥畫創新上,首先接觸的是在廣闊的自然環境中怎樣選取題材,創造時代風格問題”。不管畫什么,“一個作者,如果沒有樂觀向上的精神,筆下缺乏生命力,即使畫牡丹,也會流露出春寒寂寞、令人無奈的情調。可見問題不在牡丹還是殘荷,而是要看畫家的思想感情與怎樣看待對象,怎樣去刻畫對象”。他說,“為了表現花鳥畫的時代氣魄,也有拘泥于筆墨形式上的看法,以為粗放的筆調,畫得滿、多、大,就能表現出偉大的時代氣魄”。其實不然,“不要限于筆墨、粗細、大小、多少,主要依靠作者的正確世界觀,以無限的熱情對待生活,在大自然中感受吸收、積累形象,運用熟練的技巧力求形式與內容統一,不被筆墨形式所限制,時代風格也就多樣化了”。
從“誰家少年足風流”的杭州“唐伯虎”,到“愛畫入骨髓、吐詞合風騷”的純真畫師,進而“生機盡在醉毫中”的“真名士”,20世紀中國繪畫史上,像唐云這般成功品格卓越的并不多見,以至于到如今,唐云在書畫上的造詣仍深深地掩映在他絢麗的人格光芒之中。“能使社會普遍敬而愛之者,那就是唐云這樣有磁性人格的人。在上海灘,唐云無拳無勇,而又能做到既不招忌,又不惹恨,成為一個受人敬而愛之的清流”。
公益、奉獻的思想在唐云的作品中時時可見。唐云在《油菜》一畫題道:“茶子含油量極高,供食用,有營養,可療高血壓病,工業上應用甚廣……”唐云這一類畫中散發著文以載道的“藥”味,在生活中就成了為國家創作不計報酬。一次,他為浙江殘疾人基金會畫了100多張畫,籌了70多萬元的善款,竟然自付了1萬多元的賓館費和顏料紙張費用。
唐云善飲酒是出了名的。酒在唐云而言是開啟生活和感覺的鑰匙。悲歡相伴、喜樂相偕,畫畫喝、不畫也喝。但唐云的酒是理性的詩情,不是瘋狂地宣泄。
學養、理想、人格構成了唐云藝術創作的三大支柱,唐云的豐富學養和扎實的基本功,以及無師自通的稟賦,使他成為一個早熟的畫師。他平民化的藝術理想,使他的藝術始終保持著入世、創新和熱情,而他的磁性人格,則使他的藝術如醇酒般散發著永恒的香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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