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0年來中國當代藝術自身最大境遇變化之一即是信息的流通,從結果上看還是有所收獲的,從封閉到相對放開,但始終又不是完全放開,在這樣一種非常相對的環境下出現了一些獨特的流變,而其間面臨兩次面臨轉折性“拆遷”(準確的說,圓明園時期是政府+以社會不安定的名義屬于驅逐性質,而第二次拆遷是政府+城市化進程的商業用地需求)的藝術區的變動與發展,就是一個特別值得關注的現象。 其中,典型的是798和宋莊,它們都是藝術信息實現不同流通之后出現的“產物”,極具標志性特征。它們是兩種終端,前者給人更多的印象是展示與銷售終端,后者是后方工廠的性質,現在更是生活方式的終端。宋莊對于文化的意義更具未來性,它是精神、文化、思維、情感、創意等這個時代稀缺的內核元素在時空與地理上的一次絕妙集合,它的嘗試意義更具價值;而798則要改變它目前藝術生意面貌不清晰的思路,要從根本上將這里做成中國高端文化的大賣場將更有出路,比現在不事張揚運營成本又居高不下的門面式的單體經營而更有意義和時間上的緊迫感。 換句話說,宋莊不是一個人的宋莊,而是一個群體一種力量在推動的宋莊,代表了一種群體的智慧、推動力,甚至是策略,顯示的是一種集群的力量,這種集群落的力量又將藝術群體的跨界到社會的各個層面,而其他群體反過來給這個區域的推動力之強大,將令宋莊未來的發展難以想象的。同時作為前沿之地裂變最新藝術文化價值觀生成與輸出的地方,更是一個具有天然挑戰墨守成規與非主流發展的實驗場——可以簡單的這么了解,宋莊模式是中國文化在需求新路徑過程的一種需要,它的重要性在于非常鮮明的撕開了保守型文化不再流動的口子,喚醒整個民族鮮活的文化因子的當下需求出來——但愿宋莊不再是文化上的應景之作,而是“反”體制化的創新窗口。 同樣主打藝術,798讓人饑渴的是藝術買賣關系,而宋莊令人牽掛是它在文化上是否更具有前瞻力,展示的是低社會化發展的需求,以及是否帶動釋放出社會層面的個性化需求和創造力出來。
798從本質上看做的是大商場的線路,但又沒有把這個概念拔高和明確定位,也就是沒有整合文化的資源,將生意做到更高的境界,用藝術改變整個社會對生活的態度和個體個性化追求的意義,還是停留在從銷售到銷售的簡單層面。它始終是一個充滿爭議的商業藝術區,既光鮮又令人有些擔憂,過多過快片面的追求市場效應,導致了藝術的時尚化、媚俗與批量制造趣味的大量出現,這種低劣的風氣和保守心態一直揮之不去,直至影響了藝術家個體的創造與藝術的未來方向。從某種程度上看,798顯示的是顧客的意志,藝術家只是“幫忙的角色”,已經異化為銷售流水線上的一道基礎工序。
而宋莊正在以一種中國生活常態異于常規的模式匯聚成了一個新的平臺,一個將要形成具有具有獨特形態特征的新社區,一個生成多元文化與創造思想激蕩的可能的想象與現實操作之地——在眾所周知的衰退與創造力極其底線的傳統文化面前,宋莊還保持了一種給人充滿生機的可能性——雖然這里時不時將話題聚焦這個群體微生活的壓力,但是無法不令人期待它的可能性。
宋莊很可能將是文化“未來驚艷的一瞥”,偶然的歷史機遇、相對寬松的生成過程,再到如今有巨大企圖的打造過程,從而讓這個地方充滿了文化上驚人的想象力——宋莊看似可以波瀾不驚,卻又是如今吸引國內外無比關注,背后留給人們的是異于常規的豐富聯想。
值得注意的是,宋莊已經打下了“藝術移民”的強烈烙印以及移民們帶來的觀念和生活方式,這完全開辟國內文化生成的另一種路徑,而且難得是它強烈的回應傳統文化機制的束縛和弊端,撥云見日般的找到了新的個性化發展的道路,同時自身也得到了很好的發展。
特別是“藝術移民”讓這里生成新的社區分類,極具文化上的參考與研究價值——現在宋莊正走在“藝術社區”這個全新概念的實踐前奏里,這或許是宋莊這個文化變量場的一次自身巨大的變化。
需要提醒的是,理解宋莊最重要的是觀念上的接受,這與798的商業背景的商業現實是無法同日而語。或許換一種思路理解才能找到新的出口:傳統是一種幻覺,不存在傳統的文化束縛,而在于如何創造一種新的文化——我稱之為“宋莊思維”,當我們看到新的東西,才能拋棄和拉開傳統的距離,這就是這個社會的現實,也是解決之道。未來的宋莊模式將更具樣板性,它將直接帶動其他區域文化的升級,或許可以這樣豪氣的說,宋莊將是中國文化介于傳統與創新之間重啟的總動員發起者,更是文化邊界的開拓者。
宋莊因藝術傳導的變化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藝術家著落改變了官方的一些想法,在相互的矛盾共處中,比如從早期的針尖對麥芒,到現在“院士”路線的招搖過市,其自身的發展也在有限與快速地突破了一些文化管理上新的嘗試和一個處于深層次體制改革的國家關于文化新發展內在需求的更多“默許”;
另一方面,當代藝術的精神內涵和價值觀念,給曾經單一思想結構之后又快速的融入國際化和全球化的社會帶來多元的價值來自特定藝術家群體的突破,這是曾經的當代藝術非常有啟發意義與價值的,但是高度物質、城市化、資本、商業的快節奏,也捆綁了藝術關于日常價值的消極功能,取消了藝術的批判能力和敏銳。這也是今天的藝術家在宋莊藝術群聚而生首先要遭遇的問題之一,也是當下“宋莊模式”留給我們的思考與想象空間。
與798的有限量的前藝術商業狀態更具價值的是,宋莊在新文化探索與嫁接社會各種元素之后在生成方面上充滿極多的想象力,而它可能是中國當代藝術另外一種意想不到的“收獲”。如果在宋莊看不到這樣一種可能性的“未來”,那么也就無法理解“宋莊模式”在當下的現實意義。當社會層面對中國改革三十年來的利弊激烈討論,當有共同的聲音對改革的改革內需的時候,諸如宋莊這樣一個極具嶄新信息和探索意味的區域,特別是文化再生與延展性的意義,其實也說明了它金色的未來趨勢——文化的不斷觸碰以及直接產生的能量,令人總能令人充滿實際的想象力。只不過,這樣的還沒有經過官方明說的意義需要各方更加有力更加敏銳的推進,而激發整個社會的創新與創造的可能。其實這些年宋莊的迅速發展,也證明了官方用另一種態度在明說、回應、跟進這個群體。
曾經是娘不疼姥姥不愛的宋莊的野蠻生長,最終將啟發整個社會在創造力極其低下的原因,它的特立獨行將是一個參照系。這個社會越來越支撐多元面貌共存發展的文化新需求,宋莊是一個體制外的收獲,而現在各方正整合各種資源將這個“收獲”不斷的放大,這也恰好證明了宋莊模式的需求不再只是藝術家群體,而是從這個群體里拓展出的價值鏈正在生成,這也是當代藝術在結合社會實踐中帶來的一次“文化轉機”。
而越來越被符號化與地標化的798只是一個藝術商業上光環正在褪去,導向上非常曖昧的藝術推銷之地,它發展到至今沒有形成一個在文化上有塑造力度的區域,非常值得這個區域管理層面的反思,將先鋒藝術變成白領中產階層暴發戶的墻上之物并不是多么高境界的貢獻。它的問題不是在整體推銷這個社會轉型的新文化,而將格局做小,只是做到了一種藝術生意的范疇。這點上看,798對應的是一種縮小的意義,做到的是正常的文化生意功能需求,而宋莊的核心指向是文化上更大突破與再造的新興領域——它的實際意義,還在于是一種超越現實的虛擬空間,以及在更多還在自我蒙蔽狀態的心理需求和踴躍個性化認同的方向。
中國文化需要不斷的變異與自身的開放才能生成新的可能,而不是籠統的糅在大染缸里。未來的宋莊一定是作為文化戰場的定位出現,它扮演了是新文化生成過程的尋路者角色,各種文化通過資源的互相交互與交流,生成更多的第三種可能和變異,這是宋莊模式給人的想象力與實踐空間。
宋莊的理想模式,則是目像iPhone的平臺,中國社會各個區域的文化通過宋莊這個平臺連接進來,給自己帶來啟發和參考,帶來自身激變的可能。宋莊這種參考的意義遠遠大于目前這個群體實際存在的生存困惑。宋莊未來的價值主要體現在這種流動型的互動性文化交流中增值和增大對這個文化特定場域的功能和意義——而不是簡單的產業化和地產開發。
798的商業半徑是有限的,藝術商業模式和機制也是非常不成熟,在喧囂的表面下,這實際上一門非常孤獨的生意,這也是需要它轉型的實際問題,它在商業上必須更加的成熟和徹底,要做出品牌影響力出來,而不只現在初淺的欲蓋又不彌彰的傳統經營,甚至沒有促銷活動——這是798需要一場商業變軌,徹底的進入到藝術營銷階段,從而更好的確定自己的定位,也讓藝術的消費進入到一個真正有影響力和廣泛群體的視野中,而不應該浪費798與日俱增的人流量。應該從整體上對798進行一次包裝,從而成為一個明確的文化高端展示與銷售場所,每個畫廊和藝術機構都是一個個品牌專賣店、精品店或旗艦店,像Dior、Prada、Armani展開強大的品牌營銷,從而實現價值。藝術品的營銷是時候要改變了,798需要整體塑造一種文化概念的大賣場觀念,而不應該最后又成為其他品牌的另一個傾銷地。
而宋莊正在和將要展示的是一種文化弧度與強度,這種“弧度”現在看來有望突然變得激烈和主動,而且非常有意思,它是可以用構建的文化,但是這種構建又擺脫了原有傳統文化灌輸性的模式,而通過藝術家個性的創作及更為重要的生活方式和觀念,給了制度化下出現很多弊端的文化很多層面上提供了刺激和遐想的空間。
798和宋莊有機會成為推動中國藝術的兩個極點和重要的參考極點,可惜的是前者對于藝術上的張力正在萎縮,它甚至沒有將藝術的生意經做透,沒有建立藝術行業在商業上的標準,也沒有品牌效應,更很難形成全國性的連鎖規模,也就沒有形成有足夠說法力的生意系統。
而宋莊在走向新的發展之路,它逐次上升到文化方向的高度和共識面上,這是宋莊性質根本性的問題,正因為是文化上的曾經屬于絕對敏感的問題,生意需要更多的智慧和有更高創新思維和運作能力的人,讓宋莊的未來升級為一種中國社會在文化發展上需求的一種可能,這點對于處在新的文化改革基點上對應的新訴求極為緊迫和重要。
798是非常壓迫性的,非常有營銷的任務性,非常有壓力的,非常有實效性,但是在藝術營銷上因為成本等問題而顯得沒有創意,沒有做到一個藝術產品能夠讓潛在的顧客怦然心動,甚至這個行業的推廣和營銷處于極低端的層面,從來沒有想到過用外部來推動它的銷售革命。而宋莊首先是放松的,然后才是現實的作為藝術家個體的生存壓力,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正在以宋莊特立獨行的方式對接各種可能性。
或許可以這么了解,接受宋莊,你就要接受它現在的茫然,不夠清晰,但又絕對充滿未來,它不把一切說得很清楚,也不是看得不清楚,只是它需要含蓄和迎接自身發展的更大包容。而798是藝術商業上的目的地,只是在達到營銷目的之前手段過于不豐富,甚至過于低調,它應該自信認為自己是推廣藝術的門戶,只有這樣定位了,798才能放下身段,進入到一個真正藝術商業化競爭的階段,才能在藝術營銷上開辟新的時代——這才是798的現在和未來,而不是成為品牌店、咖啡館、餐廳搶奪了話語權,這里的畫廊反倒成了配角。
如果798不能兼容好它的既要藝術又要市場的定位,那么就應該更大范圍更大力度的張揚它的藝術商業氣息,而不是強調它如何的藝術——或者能夠帶來另一種發展的可能性,而不至于陷入眼前做生意困難的掙扎。這里的主角畫廊和藝術機構應該像經營品牌店一樣顯示它的品牌推廣和營銷能力和力度出來,才能釋放出藝術改變生活的力量。
798管理層面更應該從整體戰略的格局,打造成一個藝術消費的超級市場,換句話說,要做成東方新天地,從而匯聚社會各個層面在追求藝術品等高度文化上的需求。如果哪天798成了全國最知名的高端文化銷售的櫥窗或大賣場,那么它就成了,性質明確了,藝術也到尋常百姓家了,而不至于如今的讓人身處在熱鬧的人潮中,不知怎的心里驀地升起無限悲涼。
或許,798在藝術價值和商業取向上是注定悖論的。它可能要保持學術的矜持,另一方面又要用商業操作方式迎來它的快速流通。當中國藝術推銷員早已死去的年代與有待新重啟的階段,現在的798是一種令人無言以對,充滿非實質需求的悲劇,它完全沒有放大這樣一個實驗場的意義。它應該喚醒普通市民對藝術的熱愛,實際也是對自己生活的熱愛,并在這里珍視對個性化表達的尊重,以及能夠感受到藝術的自由度和追求突破的精神。
但是,這個層面幾乎沒有任何實現的跡象,798反倒是促成了新的旅游目的地和時尚攝影的取景地。這里還只是停留在單純的將自己發展成為一個個獨立而彼此沒有聯系的藝術商業店群的初始階段,最后也不過走入了后海、三里屯的后塵罷了,而且越來越有被更大的時尚品牌吞噬陣地的可能。從這個層面上看,798顯示的是赤裸裸的利益分割。它沒有擺脫做生意的宿命,更不是上升到用生意讓改變一座城市的高度,甚至社會對新文化的消費與背后的認知,因而先時的798極需一場定位上的重新革命。
如果說798需要的是商業方式的變革,那么宋莊這是一個需要不斷自覺打破觀念和思維模式的限制,在宋莊的方向上整個社會層面需要新的理解力:其一,發現新的文化資源變量;其二,提高文化資源的創新能力;其三這種草根性質的文化已經升級到對中國新文化階段迎接擴容的時刻。
處在文化激變與多極共生的時代,對宋莊的假想更具超前意義,它是追求文化不同的新認同感,也就是傳統文化中如何讓同文化的不同訴求找到實驗場,這點對劇烈轉型中的中國社會極具啟發性。
而798也不應該成為生意人單純利己的“秀場”,它的現實在于需要建立更清晰的商業路線,要確認它是高端文化大賣場的概念,必須率先點燃整個社會消費文化的新浪潮,才能彰顯798更具深度的價值。換句話說,它更應該為自己的定位和屬性找到一條正確的路徑,不然取代它的注定是其他更加商業的元素,而讓藝術成分淪為最后的雞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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