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藝東《松風圖》 一日,深圳雅士世訪、楊雨來訪,菱子在白云賓館設宴接風。席散之際,菱子說,給你們看看一個人的畫作。菱子將幾幅畫作小心放在桌子上。太近,干脆鋪在地毯上。我們三人或蹲或站,或遠或近,細細端詳。菱子在一旁微笑不語。 劉藝東老師說,他想表現的是一種文化,一種境界,一種寧靜,一種處世態度。就原創畫而言,畫是思想與感悟的表達,源于心,所謂畫由心生。你心中平靜,畫就平靜;你心中簡約,畫就簡約;你心中高雅,畫就高雅。反之亦然。
說心里話,乍看此畫,便覺喜歡,只是不知道喜歡什么。喜歡了就想索取,但堂堂君子如何開口。當菱子明確表示要將其中三幅畫作送于我們,我們又“君子”開了,君子不奪人之愛,但君子也不愛不愛之畫啊!推來讓去,最后各取所愛。
晚飯之后,將 “午之所愛”向妻女展示,她們竟齊齊喜歡。至于為什么喜歡,她們沒講,可能也講不出來。家中無偽言,喜歡就是喜歡,心里喜歡。略用統計規律分析一下,不同年齡、性別、職業的朋友和家人,同時喜歡一個人的畫,說明這個人的畫招眾人喜歡。
又一日,我在深圳。菱子帶來一個人。乍一見,便覺他的中式衣服特別,似乎有些眼熟。菱子說,他叫劉藝東,是安徽的一個畫家,風彩藝術館要為他舉辦一個畫展。菱子展畫給我們看,呀,這不是那個讓眾人喜歡的水墨寫意人物畫嗎?而他的中式服裝的顏色設計恰恰與他畫作的顏色暗合。這種顏色是多種元素的組合雜染,來源極其復雜,由此可以演繹出多門藝術。畫作即人,文如其人,服飾原來也如人啊!
坐和諧號從深圳回廣州的路上,我和劉藝東老師一路閑聊。我們不聊畫,我們聊人。劉藝東老師生于山東青島,在北國吉林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他娶了一個江南的太太,40多歲后移居安徽蕪湖生活。人是自然之人。人固然想改造自然,但終究被自然塑造。“南方生活對您有多大影響?”“影響大了!”我已明白了劉藝東老師的意思,他不但喜歡上了蕪湖,而且將江南的自然、文化氣韻一一吸吮,以補充自己的精氣神,然后又寓于筆端,見于畫作。單以自然對畫作的影響而言,如果將北方的筋骨,南方的氣韻,融入人物,成為一種寫意精神,誰能不喜歡呢?
接著,我們探討北方有沒有禪?為什么沒有禪?禪為什么在南方產生,并發揚光大?在唐朝武則天執政時期,中國佛教界出了兩個杰出人物,一個是北方的神秀,一個是嶺南的惠能。他們分別在南北兩地弘揚漸修與頓悟之法。史稱北秀南惠。后來,神秀之法僅傳了幾代,便偃旗息鼓,而惠能之法則一花開五葉,傳遍神州內外。這便是禪宗。
禪宗乃心法,若能以心傳心,文字、語言便屬多余。故稱除心之外的不二法門。既然文字、語言是心外之物,它就很難將心中之禪準確表達出來。劉藝東老師深知其難,便在古人、古畫上尋找智慧,他選擇了中國傳統的文人畫形式,調動詩、畫、字、印四大元帥,齊齊集于一畫,互相補充說明,合力表現那個抽象的禪意。
品讀劉藝東老師的畫作,感覺有四個特點:筆、墨、古、意。筆即用筆。別人用筆講究力度,線條如刀刻,如鋼針,他的線條彎彎曲曲,長長短短,柔中有剛。墨即用墨。劉藝東老師曾習過油畫,油畫講究色彩,色彩豐富,濃淡相宜,又是一個特點。古即古形。他的畫中,無論樹木花草,還是高士仕女,都是古代形狀。用筆墨古組成一畫,正如劉藝東老師筆下的曲線條,凝結了他30多年的經歷與探索。而我們恰恰可以在他的畫作的元素中,找到他的足跡。
寫意人物畫,人是畫的主角,意是畫的靈魂。因為筆也好,墨也罷,古人也行,今人也成,都是意的鋪墊,都是為意服務的。沒有意的人物,不過是一具僵尸,一只沒有靈魂的軀殼。反之,有意的人物,無論是男女老少,還是涉及古今中外,都會以一貫通。
劉藝東老師寫意人物畫要表現的意是什么呢?簡言之,就是禪。表現禪的前提,首先是懂禪。在劉藝東老師筆下,無論景物是松,是竹,是荷,是蕉,場景無論是品茗、對弈、垂釣、閑話,主角總是幾個頭腦碩大的古賢人,似僧非僧,似道非道,似儒非儒。這么說吧,如果你心中有儒,他們就是儒;如果你心中有道,他們就是道;如果你心中有佛,他們就是佛。不過,在劉藝東老師心中,只有禪,沒有別的。這幾個大頭古人,形似古人筆下的頭陀,但又不是。頭陀是苦行僧,大多露出痛苦的表情。但經過劉藝東老師寫意,他們似乎幡然悔悟,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天地變幻,無論是非榮辱,總是笑瞇瞇的,淡定自若,神情怡然,寵辱不驚,旁若無人。他們是頓悟后的頭陀,是明心見性的覺者。
禪即靜慮。心中不凈,心即難靜。不凈,不靜,禪從何來?了解劉藝東老師,不需問那么多,因為他畫中的禪意,就是他心意的流露吧,就是他多年修行的寫照吧。在《達摩面壁我面松》畫作中就透露了他的心聲。面壁也好,對松也好,那都是外境,修行關鍵是收住自己的心,不為世間八風干擾,才能升入禪慮的境界。品讀劉藝東的禪畫,似乎他與我們一同在尋找一種賢士開悟后的長樂,和開悟者對迷者的一次次開示。至于悟與迷,只能春江水暖,飲者自知。
據菱子說,許多廣東人喜歡劉藝東老師的畫。這就對了!劉藝東與嶺南畫派創始人高劍父的畫作有相似之處,其畫中,筆墨古意一樣不缺,那就是禪。廣東是禪宗發源地,廣東人是懂禪的,禪就在廣東人的血液里。廣東人什么沒見過?什么沒有經歷過?經歷了大風大浪、大紅大紫的人們,最渴望的不就是平靜和平常嗎?劉藝東老師畫中的寧靜與廣東人追求的平靜,就天然有了一種溝通。
是故,與其說劉藝東老師到廣東作畫作巡展,不如說他是到廣東來結禪緣的。以禪修心,以禪作畫,以禪結緣,以禪會友,本身就是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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