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經過近20年的蟄伏,于2006年全面爆發。當代藝術“四大天王”之首的張曉剛,最能體現市場的火熱程度。
2006年,張曉剛作品成交量多達54件、總成交額高達1.6995億元。其中,單價超過500萬的13件、超過千萬元的2件。他的《父與子》和《天安門》在“HK佳士得”分別拍至1527萬、1804萬港元。2007年,張曉剛作品成交量增至74件、總成交額1.9338億元。其中,單價超過500萬元的20件、超過千萬元的8件。他的《黃色肖像》在“HK佳士得”拍至2273萬港元;他的《創世篇·一個共和國的誕生》在“NY蘇富比”拍至307萬美元(合人民幣2394萬元)。據“胡潤藝術榜”公布的“中國在世藝術家2008年拍賣總成交額”排名,張曉剛以3.01億元成為2008年“中國最貴畫家”。
很多人將張曉剛與3個億畫上等號,覺得他發大了。而他卻自稱:“不是最貴、而是最冤藝術家。”
原因很簡單,3個億的成交額,并沒有落進他的口袋。至今,他親自送畫給拍賣行只有一次,是2008年保利春拍的“中國當代藝術家為地震災區捐獻作品義拍”專場,他的《父親與女兒》拍出的1254萬元,全部捐作了善款。其他的天價,跟他無關。他說:市場賣得最好的《大家庭》系列,10年前從他手里拿走時,大部分只有幾千美元,最貴不超過2萬。2006年在“NY蘇富比”拍出97萬美元的《血緣·同志第120號》,1998年賣給畫廊僅僅2000美元,2004年被畫廊以4萬美元賣出。
顯然,賺錢的是畫廊和藏家。看著別人拿自己的畫大把賺錢,畫家們會不會心中不平呢?
不一定,要看他們獲得了多少“生產者剩余”。在經濟學中,“生產者剩余”指銷售收入與生產成本之間的差額。這里的銷售收入很好理解,是生產者在出售產品時得到的貨款。衡量生產成本則要復雜得多,它既包括為獲得各種生產要素而產生的“顯性成本”,還包括因放棄其他收益而產生的“隱性成本”。最能直觀反映“生產成本”的,是“邊際賣者成本”,它是生產者愿意承受的價格下限,如果低于此價格,生產者就會離開市場。
張曉剛從畫廊拿到的報酬,雖然只是拍賣成交價的零頭,但已經超出了他的生產成本。
中國當代畫家的“邊際賣者成本”極低,特別在他們出道的初期。張曉剛1989年賣第一張畫得到100美元時,因為可以解決一些生活問題,已經實實在在地高興。在同一年的“中國現代藝術展”上,另一位當代藝術“天王”王廣義的《毛澤東1號》被快餐車老板買走,他拿著“油漬麻花”的1萬塊錢,已經激動得手直哆嗦。即便在當代藝術市場高漲之后,當代畫家們對金錢的要求也并不很高。張曉剛從2004年起就不再畫受捧的《大家庭》,他只用1/3的創作時間滿足市場,另2/3留作尋求新的藝術突破。王廣義甚至覺得經濟危機是好事,他想知道:藝術沒人買了,有誰還堅持。
當代藝術市場的火爆令人始料不及,畫家從中獲得的“生產者剩余”,也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張曉剛2005年把工作室搬到酒廠時,韓國“阿拉里奧畫廊”藝術總監跟他聊天,說爭取在兩三年之后,把中國一線藝術家作品推到10萬至15萬美元。當時張曉剛很驚訝:“可能嗎,那么貴?”不到一年,該數字就遠遠超過。西方藝術家熬到上千萬一幅,至少要等幾十年,但在中國幾年就順利實現。拍價飆升后,畫廊的代理價格也在上漲,張曉剛從沒想過自己的畫可以賣這么多錢。最早,他在花家地的工作室只有80平方米,創作一張兩三米的畫,畫完必須趕緊收起來,因為轉不開身。在“租得起了”之后,他搬到酒廠藝術區,有了200平方米的獨門獨院。再后來,他搬到了清靜的何各莊村,寬敞的工作室有600平方米。
不高的“邊際賣者成本”與超額的銷售收入之間,是巨大的“生產者剩余”空間,這讓當代藝術“天王”們活得心滿意足。當然,那些仍在畫家村中眼巴巴等候畫商光臨的“當代藝術家們”,則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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