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茹峰 茹峰,知名山水畫家,2008年由杭師院藝術學院調入浙江畫院。同年,擔任浙江畫院山水畫工作室主任一職。與他的相熟,緣于大家都曾是浙江畫院二十五周年慶典“大機器”上的“螺絲釘”。 Q:中國的傳統藝術都講究“第一口奶”,它不僅代表著一個“好的開頭”,很大程度上更影響著今后所走的路子是不是“正途”。您從小就在歷代文豪畫杰積淀下來的文化環境中受到熏陶,可想而知,喜文樂畫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那么,誰又是您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口奶”呢? 云山晚秋 水墨山水(一) 水墨山水(二) 云溪草堂 (信息來源:每日商報)
工作狀態中的他,思路明晰、條理井然,做事細致、到位,尤其對全國各地的知名畫家了如指掌、如數家珍,似乎還都有著不淺的交情,絕對是我們年輕一輩心中“很有江湖地位”的“前輩”;私下交往時,他又是不拘小節,大聲說話、笑鬧,并不吝于提點一二的“老大哥”;他生長于風流才子唐伯虎筆下的“桃花塢”,似乎是沾染了“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桃花仙氣”,他甘于放棄讓旁人艷羨的優越條件,只為圓心中那一個長久以來的夢想;時年四十出頭的他,經歷過多次人生角色的變換,對于這些看似并非“完順”的際遇,他卻始終感謝……
不同的思考角度決定不同的人生態度,他是有“故事”的人,也是有“意思”的人。
Q:周星星讓“風流才子唐伯虎”前所未有地深入人心,聽說您就是出生于“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的那個桃花塢,甚至還與唐寅毗鄰而居?
A:沒錯,但事實還不僅于此(笑)。我不僅跟唐伯虎是鄰居,附近還曾住過章太炎的夫人湯國梨老太太,小時候還在文征明親手所植的拙政園古藤下讀書、學畫……蘇州跟杭州一樣,都是人文底蘊非常深厚的古城,除了最著名的“吳中四才子”,還有許許多多的文化名人,留墨、遺跡幾乎觸目可見。
A:確實,蘇州有很多把傳統文化“吃”得非常深的老先生。我最早是跟隨蔣風白和周天民兩位老先生學工筆花鳥畫的,教授我書法的則是祝嘉先生——他在當時就已經是八十多歲的老先生了,是全國書法界的泰斗級人物。現在想想,當時的學習條件真是太優越了。后來,大概1986年的時候,我考入了當時的浙江美術學院,選擇山水畫作為自己的專業和今后的方向,當時給我們上課比較多的是童仲燾、卓鶴君和陳向迅三位老師。但其實從大的方面來講,我們當時還是在陸儼少先生所創的中國畫傳統教學體系下受教——一上一年級就是臨摹陸先生留下來的課題圖稿——并且一直受用到現在。所以說,我覺得自己這“第一口奶”還是吃得比較純正的。
Q:既然您一開始學的是工筆花鳥,考美院的時候怎么就選擇了山水畫專業呢?
A:有幾方面的因素吧。一方面,當時我從蘇州工藝美校畢業后又在刺繡廠做了四年的設計,應該說綜合能力比較強。因此,說來好笑,其實當時除了浙美的國畫山水專業,我還同時報考了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的服裝設計專業、上海戲劇學院的舞臺燈光專業和南京藝術學院的壁畫專業,只不過最終錄取我的是浙美。當然,另外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覺得自己在花鳥畫方面受老師的影響太深,作品中老師的痕跡太重,這對將來的發展會有很大的限制,所以就毅然而然地決定要換專業,重新學起。
Q:由此可見,其實您對自己的把握是非常清晰的。其實在“二十五周年”與您共事期間,我就有很強烈的感覺:不同于很多“船到橋頭自然直”的藝術家,您善于細致、有序、從整體出發的思考方式,這是天賦稟性還是后天鍛造而成?
A:可能更多該歸功于我在“古吳軒”的十二年編輯生涯。從浙美畢業后我就面臨了擇業,當然,“進畫院”是所有學畫畫的人的夢想,但當時對我而言,“進畫院”也僅僅只能是個夢想。那么,在不能留校且必須回到生源地的情況下,我選擇了進出版社當編輯。在我的印象中,出版社是個重在與人打交道的地方,比較符合我的性格。而且,“古吳軒”又是個專注于藝術類書籍的出版社,應該能夠通過這個平臺結識很多的業內人士。結果證明,我當初的選擇沒有錯。在那十二年里,我編了很多即便在今天看來都不過時的專業書籍,并大大地拓展了自己的人脈;我還做過古吳軒書畫藝術公司的總經理,在藝術品市場“商業”了一把;后來又升官做了編輯部主任,當了回“管理層”……得益于這些角色的變化,我不停地調整自己,讓自己去適應并做得更好——你想,編一本書,超過萬分之三的差錯率就不能出版,我必須逼得自己認真、理性,并且很有秩序。
Q:人的際遇其實很有意思,有時看來像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您自小受到藝術熏陶,立志要進畫院當專業畫家,但是美院畢業后卻不得已成了編輯。誰知命運拐了個彎又把您推上了畫家之路——今天,您已經實現夢想成為了浙江畫院的專職畫師。請問,在這近二十年的時間里,您彷徨過、否定過自己的“夢想”嗎?
A:沒有,我一直在準備、在等待,相信自己這一生中肯定能夠等來這么一個機會。從美院畢業進入出版社后,我從未放下過畫筆,絲毫不敢讓自己“手生”;從出版社調入杭州師范學院成為國畫專業教師,我更是感覺到一種責任和壓力——覺得自己的“資本”不夠用了,就迫使自己更加努力,一邊帶研究生,一邊還發狠去考博士;在中國美院讀博更像是讓我站到了一個制高點,可以更清晰地看到自己今后該走的道路,也讓自己更覺緊迫;隨后我又非常順利地評上正教授、優秀青年骨干教師、中青年學科帶頭人……但是,那個夢想一直都還在,并已然成為了一種情結。后來,終于讓我等到了能進浙江畫院的機會,幾乎是義無反顧地投入了畫院的懷抱。
Q:據我所知,若是論及工資、福利,畫院能給的條件應該遠遠不及高校,更何況當時為了挽留您,校方還開出了非常誘人的條件。在現實的物質落差和心中的“畫院情結”之間,您選擇了后者,那么,浙江畫院究竟是什么地方對您產生了如此大的吸引力?
A:……我想,首先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情結:畫畫的人都想當專業畫家,而應該沒有畫家是不想進入到畫院編制的。從很早開始,我就接觸浙江畫院,也一直都很羨慕畫院的畫師們,因為這里有許多非常有名的老先生,像曾宓老師、徐啟雄老師、姜寶林老師等等,而在高校里,我自己就已經可以算是“老先生”了(笑)。我覺得,人都是有惰性而且容易溺于安逸的,這些老先生對于我而言,更大意義上是一種學術上和心理上的參照,讓我時刻有種緊迫感:茹峰,當你七十多歲的時候,你能走到這些老先生一樣高度嗎?
Q:在不久前浙江畫院二十五周年慶典的大展上,您的最新作品也展列其中,感覺與最早的彩墨“江南民居”系列以及此后比較輕松的“小夜曲”式山水不同,現在您似乎比較偏愛畫那種宋、元時期大山大水的景致,少了一分清麗,多了一點蒼厚。
A:對,畫風的變化可能與畫家生活環境、心理年齡、生活經歷等等的變化息息相關。我從小生活在充滿詩意的古城蘇州,到處是小橋流水、江南庭院、吳儂軟語,因此我畫的自然也是自己最熟悉、最想表現的充滿詩般色彩的江南水鄉。畫到一定程度后,我發現自己很難再繼續走下去,因為“水鄉畫”可供追溯的時間不長,缺少學術參照,所以決定先“回歸”到水墨,希望通過“溫故知新”獲取新的啟迪。于是,就開始從明清山水入手“補課”,畫了一些淡淡的、輕松的山水畫,延續著從“水鄉”一路走過來的詩意般的心情。再后來,我到學校帶學生,臨摹宋元古畫在其中占了很大的比重。“教學相長”,我一邊教學生,一邊自己也有新的體會,慢慢地就開始畫現在的那種強調宋元時期原汁原味感覺的大山大水了。
其實,歷來也有不少畫家都關注和表現過“江南水鄉”這個主題,但是,我更想以一個“畫種”的定位來對待它。其中的區別在于,“主題”只是畫家藝術生命中的過客,來了又走了,而一個“畫種”則會使我以此為目標,努力一生。我現在走的這個路子,其實是一種“補課”,我想在宋元、明清的傳統中走得更深入一些,汲取更多的傳統養分,再回過頭來研究我的“江南水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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