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曾經渾身涂滿蜂蜜端坐在北京東村的廁所里任蒼蠅飛蟲繚繞叮食,他曾經和馬六明等東村藝術家用赤裸的身軀為荒涼的山峰增高一米,他曾經裹滿一身血紅的牛肉行走在紐約的街頭。那種被壓抑很久的底層黑暗在黑鏡頭前,肆無忌憚。不過,在《創世紀》個展上的張洹卻顯得平和安穩,但他依然認為自己是個“永遠都不成熟的藝術家”,他的作品試圖體驗的東西總是徘徊在精神與肉體之間。

《創世紀》

《家譜》
出現在上海美術館《創世紀——張洹個展》上的張洹顯得平和而安穩,“慈人”是幾年前皈依了佛教的張洹居士的法號。只有在聚光燈照耀下眼神中不易察覺的精光偶然閃過,仿佛在提醒著在場的所有觀者,那個曾經以自己的肉身為媒介,直指人心,激情與任性并舉,有著一腔熱血、童男精壯般的張洹可能仍然躲藏在日趨平和的表象,滴水不漏的語言的背后。現在的張洹,在上海擁有一個包括設計師、木工、財務、保安在內的100多人的創作團隊——全國最大的藝術家工作室。

《英雄一號》

《寶塔》
展覽 香灰成作品材料 《創世紀》是張洹從事藝術創作十余年來首次在國內的個展,無論是否遭到過或明示或暗示的官方封殺,這次的公開展示都表明了當代藝術在當下的語境中得到的寬容度與自身探索維度同時增大。 參展的五件作品中,三件裝置與兩件繪畫的體量都堪稱巨大,裝置作品《創世紀》和《寶塔》取材自上海地區拆遷后留下的老青磚,本身帶著歷史印記與文化意味。巨大的《英雄一號》由上百張經過特殊處理后的牛皮拼接而成,“每個人都是凡人,普通人獲得成功便成為英雄,而英雄倒下便回歸凡人。若能再一次走到輝煌就是得了‘巨人癥’,巨人癥就是我的凡人,他無法承受世界給他的壓力,他的創世紀狂想使他不朽,但巨人太累了。今天,甚至整個社會都面臨這個問題。”張洹說。 展覽中的兩件繪畫作品是首次公開展出的香灰畫,香灰是張洹從2005年開始嘗試的新材料繪畫。從北京,到紐約,再到上海,回國后面對曾經熟悉的生活環境,張洹對虔誠地觸摸冰冷石頭的人群有了再認識,“這個創作材料寄托了人們祈禱的美好愿望,也是信眾的精神寄托。焚香的過程是一個洗心的過程,香灰在古代有藥物的作用,香灰的力量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也可以把人廢掉。”不同于傳統意義的架上繪畫,“香灰”對藝術家來說,不是灰,也不是單純的材料,而是集體記憶、集體思考和集體祝愿,比如《大運河》、《水庫》取材自新聞照片,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百萬中國人改造自然、創造江河的勞動場面。灰的色調肅穆、沉寂,恰如歷史存在于人們記憶中的復雜樣子,縹緲、遙遠,不真實。 行為藝術 用“受不了”提問 “藝術家應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是個永遠都不成熟的藝術家。”徘徊在精神與肉體之間,是張洹想要體驗的東西。之前的行為藝術創作,顯然是藝術家希望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別人不可能經歷的環境中,并在此環境中體驗身體與精神的關系,企圖在某種極致的情況下使這種體驗更為明確和深刻。這不僅是為了探索人類自身對環境的承受能力,而且也是通過這種承受某種恐懼感得到釋放。張洹作品中的15%,正是用“受不了”來提出問題,與藝術家的立場。 “藝術家創作遭到阻力很正常,就像建筑師無法完全實現自己的最初創意,而必須受到投資方、客戶、環境等等各方面的條件限制。我感覺在中國創作很自由。我的本質沒有改變,形式和語言在變化,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是很自然很人性,或者說是很原始的。” 張洹一直宣稱,那些年輕時候的作品“都源自體內過剩的荷爾蒙,就像石頭要擲出來的那股力量”。而曾經感動我們震撼過我們的心靈的,卻正是對文明的反動,希望回到原始, 激發人的本能和野性。這種對于物質文明的唾棄和現代理性的批判,表達了張洹的作品的感性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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