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京萬隆 宣傳部

啟功先生在《中國法帖全集·序》中說到:“刻帖始于什么時候,這是尚存爭議的問題。根據文化記載,有的認為始于隋唐,也有認為始于五代,可是都沒有確認為唐或五代的法帖流傳。今天所見的匯集古代魏晉至隋唐的墨跡,刻成一部類似《書法全集》的法帖,是宋太宗淳化年間的《淳化秘閣法帖》。”《淳化閣帖》又名《淳化秘閣法帖》,或稱《宮帖》,簡稱《閣帖》,為叢刊帖始祖,于北宋淳化年間刻于“秘閣”。淳化三年,即公元992年,宋太宗命侍書王著把內府所藏自漢至唐名跡,鏤棗木板刻于禁中,摹刻為《淳化秘閣法帖》十卷。《閣帖》刻成后,內府用澄心堂紙、李延珪墨拓印,從此,即為叢帖始刻。《淳化閣帖》問世后即成中華瑰寶。《淳化閣帖》為叢帖之起端,為宋元諸家所注目,系史料所記載,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2002年11月,上海博物館主辦的《晉唐以來國寶級書畫大展》轟動了海內外。在其間召開的學術研討會上,啟功、徐森玉等老專家看著歷經千年而容顏依舊的書畫珍品,動情地提到了《淳化閣帖》。這次文物“盛宴”,缺少《淳化閣帖》這一“叢刊帖始祖”,老先生們不免悵然。啟功先生說:“《淳化閣帖》如能回歸,將是解放以來最重要的文物回歸。”說來也巧,正在這時,從美國傳來一條消息:年事已高的安思遠先生在看到上海的文物國寶大展的報道后,有意出讓《淳化閣帖》。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讓這件文物回到她的主人懷抱。
2003年4月11日,上海博物館終于把讓中國人魂牽夢繞的書法國寶——《淳化閣帖》收購回國。 這次上海博物館從美國搶救回歸的《淳化閣帖》第四、七、八卷為北宋祖刻本,第六卷是泉州本的北宋祖本,這無疑是公認的國家級瑰寶。第六、七、八三卷在二十世紀初,有珂王羅版印本傳世,原本早已流出國外。《淳化閣帖》計十卷,第一卷為歷代帝王法帖,第二至第四卷為歷代名臣法帖,第五卷為諸家古法帖,第六卷至第八卷為王羲之書,第九卷至第十卷為王獻之書。
安思遠收藏的是《淳化閣帖》第四、六、七、八卷,盡管不是《閣帖》全部,但以現在的調查看,目前,海內外可見到的也僅此4卷,其它6卷下落不明。安思遠的《閣帖》,散發著濃厚的歷史氣息。里面的字帖,神采飛揚,滿紙靈動。是上好的紙墨,才使得《淳化閣帖》歷經千年而容顏不改。據史料記載,宋太宗在王著摹刻此帖后,明確要求內府匠人以“澄心堂紙、李廷珪墨拓印。”澄心堂紙,李廷珪墨即是北宋年間的紙墨上品。
《淳化閣帖》的回歸,赫然成為中國帖學界盛事。直到上海博物館館長向中外新聞界發布消息后,美國的文物商才如夢初醒。驚呼:“中國人把一件令世界夢想的藝術珍品悄悄地搶救回了他們的國家。從收藏角度說,這是令我們沮喪的,但從保護藝術品的立場看,《淳化閣帖》葉落歸根,也算是得善其終……”這次搶救回歸的《淳化閣帖》盡管只有四本,但仍屬幸存之寶,是存世的最善本。這四本回歸的《淳化閣帖》有北宋人的墨汁跋語及印章。南宋時為王準、賈似道等所藏,元為趙孟頫藏,清為孫承澤、安岐、李宗瀚等遞藏,民國為周湘云、吳普心所遞藏,都有印記為證。
原拓《淳化閣帖》的鑒定依據到底是什么呢?總結歷史諸學說,我們認為,原拓《淳化閣帖》之所以精良主要在用紙、用墨、拓法、以及字口肥瘦的鑒定。
史料記載:宋太宗在王著摹刻此帖后,明確要求內府匠人以“澄心堂紙、李廷珪墨拓印。”澄心堂紙,李廷珪墨即是北宋年間的紙墨上品。
澄心堂紙是南唐后主李煜特別成立了制造單位(設局令承御監)來制造的,是為了供應宮中長期使用特制的皇家專用紙張。澄心堂紙質量極高,傳世極少,但少數用過的人都贊不絕口。北宋劉敞從宮中得此紙百幅,興奮地賦詩贊道:“當時百金售一幅,澄心堂中千萬軸……流落人間萬無一,我從故府得百枚。”劉敞后來送給歐陽修十張,歐陽修因而作〈和劉原父澄心堂紙〉:“君家雖有澄心紙,有敢下筆知誰哉!”意思是,“澄心堂”紙太珍貴了,誰敢用這種好紙來寫字呢?歐陽修是在起草作宋史的時候,才動用澄心堂紙,可以想見其慎重的程度。澄心堂紙紙質優美細膩,紙色優雅淡麗,并在紙中有美麗的花鳥圖案,顯得格外文雅,自古號稱古紙中的上上品。僅紙上的花鳥圖案就是一種十分有韻味的繪畫,使紙張本身也成為鑒賞珍玩之雅品從技術層面來評價澄心堂紙,史籍上有“漿白如玉,光而不滑,輕如毫毛,收而不折”的表述;從藝術層面來評價澄心堂紙,則又有“膚卵如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冠于一時”的美譽。澄心堂紙一直作為貢品,供宮中御用。龍須草是制造澄心堂紙的主要原料。名貴的澄心堂紙,被稱為“千年壽紙,藝林瑰寶”,并列為貢品,是備受歷代書畫家鐘愛的難得之物。朝廷顯貴,以擁有澄心堂紙為榮耀,競相收藏。李廷珪墨制作也非常講究,其配方為每松煙一斤,用珠珠三兩、玉屑一兩、龍腦一兩和以生漆搗十萬杵。故堅硬如石,于水中三年不壞。南唐李廷珪父子所制之墨。李廷珪本姓奚,自易水遷居歙縣,賜姓李。其墨取黃山松煙,制造精良,堅如玉,紋如犀,自宋以來推為第一。
孫伯淵先生在帖學的貢獻有目共睹,“八一三”事變,日寇侵華,時局十分危急,蘇城收藏界人士惶惶不安,千方百計地以保護好文物當作救亡的神圣職責。伯淵在萬般無奈中,只得悄然來到上海,在法租界里覓得一處住所,再將本人的藏品化整為零,冒著風險分批運到上海。好在蘇州到上海路程不遠,水陸都有交通,總算將卷帙浩繁的藏品完好無損地安置到了上海寓所,從此伯淵的后半生也就寓居于滬上。當時的上海有租界,呈現出歷史上特有的一種“孤島”現象。在這孤島上,既有流離失所的難民,也有家產殷富的寓公,又有不少發國難財的漢奸、巨賈。同時從四面八方涌到孤島上的文物古董、名人字畫、古籍碑帖不計其數。伯淵處于這種特殊的環境下,因迫于生計也不得不憑借自己對文物的鑒定能力,從中進行一些文物交易。每有名碑書畫到手,伯淵總邀約幾位專家學者來到“石湖草堂”書齋,共同觀摩品賞。于是大收藏家龐萊臣、吳湖帆、張蔥玉、蔣谷蓀、馮超然、潘博山、潘景鄭、謝稚柳、徐邦達等都先后成了伯淵的誠摯好友。孫伯淵和吳湖帆寓居近鄰,過從甚密。他的鑒定見解,具有獨到精辟之點,很為許多大家所折服。偶然機會讓孫伯淵力購宋拓孤本《淳化閣帖》一天,伯淵聽到有一藏家愿將數張宋拓《淳化閣帖》出售,索價黃金數十兩。這時正在兵燹逃難的時候,變賣家產者眾,購買碑帖者寡。而伯淵出于有心覓古,急奔馳去那藏家往觀。伯淵一見宋拓本《淳化閣帖》裱本,計42葉。拓功筆墨精良,歷代書法家對此碑帖極為贊賞。伯淵鑒定確認為宋拓之后,毅然傾囊付出數十兩黃金,將此件拓本收庋,1980年,孫伯淵將其所藏部分文物捐獻給上海博物館。
本公司這次得自孫伯淵家屬的友情提供,征集到孫伯淵舊藏的《淳化閣帖》42葉。為《淳化閣帖》第九、十卷王羲之、王獻之之書法。全貼蝴蝶裝裱工,六層“澄心堂紙”。第三層為麻質紙。全貼俱為整張,無拼接。有銀錠紋,為典型宋拓標準。同時全貼墨色古色黝黑,凝重而均勻。每張帖上均有朱砂批注小字,朱砂色艷可愛,非宮中上乘之料萬不能經千年而色不衰。帖中有號碼,或在行間或在帖邊,字體肥爽,自在隨意,且碼字皆大小不等,俱缺右半。全貼周生布滿粉霜,如青云之飄,此霜非千年而不生,古色古香。
《淳化閣帖》的字口的鑒定非常的重要,而從某些字體的形狀我們能夠斷定帖的捶拓時間,《淳化閣帖》卷九和卷十中最有代表性的為“皇象帖”和“恒公帖”。孫伯淵精于鑒定《淳化閣帖》,其所藏本套帖片中“皇象帖”中文字為“皇象草章,旨信送之,勿三。當付良信。”“皇”字完整漂亮,上為“白”,下為“王”,而后來諸帖均為“王象”帖了。還有“恒公帖”中“荒”字,本幅與日本所藏《淳化閣帖》最善本“恒公帖”比較,日本藏“恒公帖”中“荒”比孫伯淵舊藏“恒公帖”中“荒”少一橫,足以說明孫伯淵舊藏“恒公帖”比日本藏最善本《淳化閣帖》時間還早。
說到《淳化閣帖》在中國書法史及帖學上的地位,元代趙孟頫一語中的:“書法之不喪,此帖之澤也。”可以說,自它之后的歷代書帖刻本,都是在其基礎上增刪而成,流傳至今的。因而《淳化閣帖》才有“叢帖始祖”的美譽。然而,這件稀世珍品,在多災多難的中國,難有藏身之地。許多書法家也只知其名,未見其身。現在,人們依然無法考證,在流出國門前它為誰所藏?它到底在哪一年,經何人之手流向了海外……《淳化閣帖》名聲頗大,可許多人只是聽說或從史書上看到過記載。流失千年之前,也未曾有人親眼看到被歷代帖學者追思神往、謂之“《閣帖》在手,開卷有益”的《淳化閣帖》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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