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勇作品 藝術中國資料圖片
訪談:HI藝術
地點:管勇工作室
記者:聽說最近你在看馬云的書,為什么想起看他的書?你跟馬云在長相上有幾分神似的地方。
管:因為我前一陣看中央臺《贏在中國》欄目,他是評委,我感覺這個人說話比較有意思,所以就看看他的書。
記者:感覺其中有什么打動你的嗎?我覺得你好像很善于從書里得到一些適合自己的原理。
管:感覺他說的有些東西挺有道理的。比如我就發現他們這些做企業的人,并且真的是把企業做得好、做得大的人,運用的還是人生那點基本的道理,都是很基礎的道理。
記者:而且有的人,越成功的人,越用的都是自己的本能。
管:差不多,都是一些最最樸素的道理。就像父母在咱們小時講的那樣一些道理,都是一些基本的道理,并沒有什么太玄虛的東西。對于企業家來講,做的事情越大,堅持的就越是那些最基本、最樸素的道理。一般人做事情,往往就是這些最基本,最樸素的道理堅持不住,才做不好。
記者:比如說堅持就是勝利。
管:對。比如看事情一定要看整體全局,不要看局部,不要貪圖小便宜,一定要眼光要長遠,對不對?再比如說要學會跟別人分享,小時候父母都說你有一個蘋果,你一定要和你的兄妹姐妹分開幾半來分享,你看他們這些做企業,或者做大企業的人,都很懂得怎么去跟別人分享,如果都是你一個人的,很快就玩完,這是我的感覺。其實這些都是最基本的道理。
記者:你最后還是選擇這種灰白是嗎?
管:對,畫到最后畫出一個灰白的效果來。
記者:這是你想要的效果嗎?
管:差不多。
記者:你的這個畫掛在畫廊的白墻上,畫面背景的白與墻面的白,你有想過嗎?
管:它肯定是有區別。這些作品背景畫白,一個是我喜歡這個顏色,我想要畫這個感覺,另外假設畫廊都是白墻,畫掛在那里,其實也可能更有意思,在一個大面積的白里面,畫作可能更會與這個環境相協調,這都是有可能的,我想是這樣的。
記者:記得上次我偶而提到你畫面中一直有一種沖突感,但是這種沖突感好像還沒有完全爆發出來。
管:對,其實我一直想處理一個隱含著沖突因素的情境,并且這種沖突在瞬間靜止,但是這個沖突跟這個關系還在。就好像是被抓拍一樣的那個感覺,我是想表達這樣一個東西。
記者:你認為什么是藝術?
管:我想藝術肯定是藝術家要做的事,再者做藝術要真誠,我感覺基本上就可以了。我始終感覺這是藝術起碼的一個品質,如果脫離開這個,肯定有問題。
記者:那現在藝術界豈不是脫開了最本質的東西。大家做作的,比如說有些人說藝術本來就是做作的,尹朝陽也說,藝術是最矯情的一個浪費時間的方式。
管:我感覺每個人想得不同,而且現在的狀況,將來不一定也是這樣。因為咱們都知道,不管是中國的變化,還是藝術界的變化,是很快的。時間長了,其實到最后,就跟咱們剛才說的那樣,可能都是最基本的道理在維系,不管這個世界是資本主義,或者是社會主義,它畢竟是人與人的關系,是人的事,都是一些最樸素的東西在維系,我想藝術也如此,不能把這些樸素的東西忘掉,應該去堅持。
記者:那現在藝術家忘記真誠的原因是什么?這個東西忘了就忘了,走著走著,哪天就發現自己早就忘了。
管:是啊!那天我到一本書中的幾句話,我感覺寫得很對。“在今天這個混亂的社會里,一切都深陷入消費主義和恐懼之中,荒唐可笑的東西大有吞沒藝術的危險。但是作為藝術家,即使他不幸被淪為小丑,即使他要付出拋棄自我的代價,他仍然要保持一種曖昧的姿態,把自己放在搖搖晃晃的翹翹板上,努力把損失轉變成收獲,把空虛轉變成期盼”。我感覺他寫的非常有道理。這是一個羅馬尼亞作家80年代寫下的。中國可能和羅馬尼亞的狀況不一樣,但是還是搞社會主義嘛。寫的非常有道理。即使是淪為小丑,即使今天社會是這樣子的,按我的理解,應該還是堅持一些樸素、純真的東西,或者是真誠的東西。
記者:你在北京歷經了地震嗎?
管:地震時,我沒有感覺到,朋友電話告訴我的。
記者:你準備獻愛心嗎?
管:我們已經獻了,在銀行捐了些錢。
記者:在保利有拍賣,是義拍。
管:我還真不知道,當然弄一下也好啊。
記者:現在藝術家,不是特指你,就是說藝術家現在對自己特別負責任。他會考慮自己這部分有展覽,先做什么,他會想辦法自己來做這個媒體宣傳推廣,你覺得這樣對自己有價值嗎?會不會耗損自己很多的精力?還是真的開啟了一個創造?
管:很難講它有什么價值,因為咱們現在看價值,容易看的比較短,如果說這個月我上了這個雜志了,我就很有價值了,下個月沒有上媒體,我就沒有價值了,這很顯然是胡扯。但是你如果要宣傳的話,我感覺,藝術家自己是應該要注意這方面的問題,因為藝術畢竟是交流的問題,交流就需要一個平臺。媒體作為一個平臺去交流的話,我想是可以的,但是你說這有多大的價值,這是扯淡,媒體不是檢驗價值的地方,如果說靠媒體檢驗價值,那這個世界就太亂套了。
記者:你的朋友會跟你溝通嗎?哪天我上了那個封面之類的,你們之間會有這個溝通嗎?
管:沒有。我感覺,我上哪個封面,或哪個雜志采訪我,等等,我更多把它看成是一個工作,并沒有想太多什么榮耀啊,扯淡,榮耀要是這樣的話,就太簡單了。媒體畢竟只是整個藝術體制里面的一個環節,你要是把所有的寶都押在這個環節上,你神經病,你把所有的寶都押在畫廊上,也是神經病,它是一個綜合的。
記者:藝術家是不是沒有安全感,即使很有錢?
管:非常沒有安全感。其實不只是藝術家沒有安全感,所有的人都沒有安全感,有錢沒錢都一樣,無論你做的是什么樣的事情。中國人可能都忘了安全感是啥感覺。比如說我國近代史,那些小的事件咱們不說了,就是說大的事件,平均大概十年就得有一次革命,這是挺可怕的一件事。因為咱們總是在革命,包括現在都在革命,不是講什么信息革命,反正各種各樣的革命,為什么總是革命?因為上回革命的那些幸福承諾沒有兌現,幾乎永遠實現不了,可能這個就跟安全感相關。它不光是現在的發生的一些事情,從歷史上就是,中國人的做事習慣就是這樣的。無意識的繼續革命。
記者:反倒是中國人特有的這種沒有安全感,使得藝術家吃了香了,藝術家從內心表達出這種東西來,外國人覺得挺好,因為他們沒有這樣的心理狀態,外國人有安全感。
管:這個我也想過,這可能是中國當代藝術的一個優勢,中國當代藝術可能確實是有生命力的,因為這里面矛盾太多,沖突太多,這樣還是有利于創作的。藝術就是有壓力才有爆發力,我看到陳丹青說:大概從八十年代以后,就是西方的當代藝術,它基本上處于越來越精致化的一個狀態。越來越精致,大家都做的非常標準的現代藝術或者當代藝術,但是中國不行,中國很多的優秀的藝術,其實那個粗糙可能恰恰是一個優勢,就是它確實是有生命力,對于藝術來講,我感覺不是一個壞事,但是你不能說這個社會應該是這樣,這受不了。
記者:說說你現在忙的新的展覽吧?
管:我今年都是聯展。最近6月份在德國的杜塞爾多夫Felix Ringel畫廊,我與楊起的作品一起展覽。我的是這些新畫,大概四、五件吧。近期還在德國、臺北、首爾、上海、香港都有展覽。
畫畫這東西,如果一定不需要說創造性的東西吧,最起碼的還是要獨特吧,這是藝術最起碼的一個品質,這是一個樸素的道理。
記者:可是有人說,中國這個架上繪畫幾乎找不到獨特性。不都是從國外引進,改了改,就變成了今天自己的東西了。
管:很多人說話,不光是中國人,包括老外都是各有各的目的,不靠譜,就像那天咱們聊的,幾個老外說中國的藝術家都向錢看,中國的藝術家用很多助手,然后中國的一些畫廊,還有一些藝術家,在那兒畫廊和拍賣行串通一氣,等等,反正都是不好唄。其實我感覺他們挺扯淡,這些東西中國人都是跟他們學的。這是其一。
再一個你要是說助手,如果用這個事情來評價好壞的話,那西方的很多藝術家,沃霍爾捭、昆斯、赫斯特這幫人,絕對都應該槍斃五分鐘,老方(方力鈞)他們也就是拘留一下。再者說了,藝術品又不是一個工藝品,對不對?藝術的價值在什么地方?手藝嗎?這沒有整清楚,你就胡亂的攻擊,更可惡的是他們不可能不清楚這些道理,還是要搞這些話題,各有各的目的!
記者:那你現在信奉什么真理嗎?
管:真理?如果說是信奉真理談不上,我相信一些很樸素的東西吧。
記者:你有想過,你能成為別人的偶像嗎?現在當然你學生也都是你的fans。
管:這東西有點扯。成為別人的偶像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的。有時候你不想成為,你也得成為,有時候你想成為,你也成為不了。這個在很多情況下,都不是個人能力所能達到的。一個藝術家成為偶像,一般不是個人單打獨斗的結果,應該是一個集體的結晶,那不是一個小事情。
記者:張曉剛、方立鈞、曾梵志等,成為許多人的偶像。這些人,經過被選擇,最后作為這一代人的領導、領袖。
管:對啊,這是歷史的、現實的原因等等綜合因素的結果。
記者:那你其實就算70后了?
管:我還跟一個朋友討論過這事,70一代的人,78或者75年后出生的,他和這以前出生的是不大一樣。比如說70一代中,75年以前出生的人可能與60年代的人有很多相通的地方,那個可能是社會環境導致的。就像上大學的時候,我們還能感覺到理想主義之類的,至少有那個理想主義的東西。75年以前的藝術家還有一個革命的浪漫主義情懷在里頭。
記者:但是75年以后的人,絕對沒有這些情緒了,很少很少了,這也很奇怪的。你看你們這一幫,尹朝陽也會采用這種較鮮艷的紅色表達,也會有那個金色,金黃色,然后也會有稍微做了一些解構的政治符號。但是現在更年輕的人是絕對不做這方面的工作。
管:是,如果說這是更年輕的人的天性,也不客觀,因為這里面也有很多媒體的引導。我感覺藝術還是必須要面對很多問題,因為有問題才有藝術,不然的話,藝術就沒有意義了。
藝術家其實是一個挺尷尬的職業。
記者:當然了,藝術是長久的被人們需要的。尤其是面對藝術品的時候,能讓人平和,快樂的話,藝術家也就行了。
管:那也就不錯了。如果我的作品能讓人安靜的看一下,能想起來一點什么東西。或者感覺和日常的生活不太一樣什么的。那我就會感覺比較幸福,我做的工作可能就有一點意義吧。
記者:你有沒有想到徹底打破你這種繪畫的格局的方式?
管:有可能,但一個人無論怎么去超越,有一個東西你超越不了,就是你超越不了你自己。你想把自己全否定,找另外一套,你還是你,你不可能做成另外一個人。但是如果不真誠的藝術家可以做成另外一個人,可以不停的變換。而真誠的藝術家就做不到,即使一個優秀的藝術家不同時期的作品看起來多么不同,但都有一個潛在的個人脈絡。
記者:就是說20多年不變的風格其實是真誠的?
管:當然不是,風格不是檢驗真誠的標準。
記者:那你現在想好了,一定要做一個真誠的藝術家是嗎?
管:那是肯定的,我一直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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