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成

 

一直著迷于嬰兒的陳雨最近一段日子畫起馬來了。

 

本來，藝術家改變自己的創作母題是件很普通的事，尤其對于年青的藝術家來說更是這樣，不過陳雨這回給我的感覺是一種收之桑榆的改變。

 

最近引起我注意的是他工作室多了一條溜黑的拉布拉多狗，這馬上讓我想起他讓烈日漂染過后炯黑的膚色；加上甚少改變的素黑衣著；連同他樂于在黑夜里涂灑的油黑頓時在我眼前浮現一幅賊黑賊黑的視圖…。豁然我本能地意識到，若要解讀陳雨的作品象征些什么意義其黑色應該是把重要的鑰匙。 黑色象征沉實、莊重而有力；黑色表現出陰森、死亡而永久。然而黑色并不是每個畫家都可以駕馭的一個顏色，不過黑色在陳雨身上總算體現得合情合理。

 

最初描述關于嬰兒的故事，看得出來陳雨一直努力通過某種特定的符號來演繹生命的特殊意義，不可否認這是一張真實的心靈地圖，因為嬰兒的符號恰恰象征著生命之源，而他似乎更希望透過生命的起點來掩飾某種存在的不安，作品里常常流露的黑色的元素就是典型的心靈鏡像，他總是下意識地用這種元素緊緊地壓制著悸動而又奔放的筆觸。畢竟生命之始總是若即若離，這種思考的動機完全匹配一個剛走向職業的年青藝術家所潛在的能量。

 

然而，改變本身說明了一個藝術家在不停地思考。這回陳雨對生命的詮釋又有了更為成熟的解圖，如果說嬰兒的圖式還帶有流行的基因，那么馬的解圖更能匹配陳雨爽朗而內秀的性格，他嘗試用馬的漸變解圖倒裝生命的另一種表述。近乎于漸變圖式的展示，從年輕力壯到剩下一副骸骨，不得不讓人們重新思考“存在”的意義。這個時候陳雨用這種解圖的符號再次撩開了久違的“存在主義”帶給人們追問生命如何被設計的一幕。在存在主義代表人物薩特眼中，“存在主義”的本質就是外部世界雖然自我存在著、而且早已存在著，但它是毫無意義。而人如何存在才是重要的，其重要的意義是跟人自己選擇的結果有關。換句話說人自由地選擇自己的行為，此行為就決定了人的本質。那么，如果陳雨的解圖是試圖說明生命的結局都是同一的話，是不是存在的結果就看其選擇的品質？這樣的感悟，純粹是我對陳雨的一種猜測罷了。

 

之所以是一個藝術家，其思想的截圖總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不過有意思的是，這個理由有時藝術家自己也未必可以自圓其說。幸好，繪畫語言有它獨到的魅力。它不需要由藝術家本人的嘴巴去解釋，而作品被解釋這個行為往往是由獨立的受眾去執行。藝術家的解釋因此變得簡單多了，他只需要用構圖、線條和色彩已經足夠。縱觀陳雨現階段在整個游戲里面所扮演的角色是恰如其分的，在他的作品里有一種內在的張力和樂觀的質疑。因此，陳雨的潛力毋庸置疑，在年青的藝術家群落中就是一匹“存在”的“黑馬”，黑色繼續撒下去無忌淋漓盡致。                             

 

2009-11-25 三號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