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平祥
觀念藝術(CONCEPTUAL
當下在中國藝術界“觀念藝術”的風頭似乎已經過去(曾經興起但勢頭不大),而觀念藝術的一些基本的理念卻進入了很多堅守繪畫的藝術家的作品中之,給他們的藝術帶來了活力,融進了現代的思想觀念,并對當代的文化問題發生了回應。從這個意義上說,當前繪畫領域中的觀念性傾向,事實上是使繪畫超越現代性而進入到后現代文化的語境之中。
說到中國的“后現代”,不免尷尬,原因是,從整體上說,中國文化的現代性尚沒有完成,何言“后現代”?這當然是一個事實,但這正是中國問題的復雜性。因為不庸否認的是,在一個對世界開放的中國文化語境中,后現代問題已經凸顯,例如在文化的前沿、科學的前沿、思想的前沿、藝術的前沿,后現代已經進入中國!
二
袁文彬是一位至今堅守繪畫并以自己的努力和自己的才情,給繪畫帶來現代活力的藝術家。他對繪畫的態度,并不是一種囿于積習和經驗的情緒,而是一種精神層面上的理念。所以他認為:“繪畫仍然還是最具人性化,最令人親切的藝術”。
在袁文彬的繪畫作品中,一直有一種可辨的精神深度,這是畫家精神感覺的敏銳性所賦予的。一個合格的藝術家,同時應該具備二種感覺能力:一種官能感覺,二是精神感覺。一般而言,官能感覺的敏銳固然重要,但具備這個條件較為普遍,它主要表現人的感覺的“形下性”,而精神感覺的敏銳,卻很難為人所普遍具備,原因是精神感覺具有形上的意義和形上的指向。藝術的高境界是精神的,藝術說到底是人類的精神產品,藝術的價值和意義主要體現于此。因此,精神感覺的敏銳程度常常決定著一個藝術家境界的高低。
袁文彬是一個具備很好的精神感覺的畫家(當然他同時一個具有很好官能感覺的畫家),這個資質在他比較早期的作品,如肖像系列,體現得特別明顯,畫家在這些作品總是能穿透表達人物的表象,而窺視她們的(主要是女性)內在狀態,或深情、或情蘊、或思緒等等。從語言的角度說,上述作品無疑在學術歸類上是屬于表現主義的。表現主義作為一個藝術流派,其核心是強調精神的價值和精神的獨立性,袁文彬在這里不但表現出了表達對象的精神狀態和深度,同時還凸顯了自己的精神感覺的敏銳性資質。
三
袁文彬的近期作品(2006年之后)標志著袁文彬的藝術觀念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這個時期的主要特征是,畫家在前期作品中體現出的感覺才華(官能感覺和精神感覺)語言表達能力之上又融入了一種文化觀念層次上的判斷力和批判力,畫家顯然已經超越了“當下”而進入了藝術史和文化史語境,而超越“當下”的目的,系在于對“當下”流行觀念和價值的抗拒和否定。尤其是畫家將經典的符號和流俗的符號反復運用于圖式之中的時候,畫家的文化態度和精神趨向就表現得更為明確。在這些作品的表達中,畫家以古典和現代、西方和東方、玩具和菩薩、神性和世俗的互文性對應表現,傳達出了明確的文化態度,從而回應了現當代的諸多精神文化問題,體現出了畫家作為一個知識分子藝術家的思想品質。
西方現代藝術發展至上個世紀下半葉,已出現了悖論,主要表現為不斷“創新”和形式自身的推演所帶來的極端形式主義,從而導致了“藝術終結”的理論的提出,使藝術界不得不反思現代藝術的表達形式本身,這樣重新認識古典繪畫,直接承接西方古典傳統的另一條現代藝術路線就出現了。于是出現了接通塞尚繪畫傳統的佛洛伊德、培根、奧爾、巴爾蒂斯等的“新具象繪畫”。袁文彬近期的作品應該說是受到這個啟示而進行的探索。畫家通過自己的作品重新找回了文化理想和社會責任,以及和自然、人性本位的關系,接通了與歷史和藝術史的聯系,從而建立了藝術家在當代文化中的新視點和新圖式。袁文彬是一位對當代精神文化現象具有審美判斷力的畫家,他將美術史中經典性符號形象和世俗流行符號并置和重構,反映出了自己對流行價值的抗拒和諷喻,傳達出了藝術家對一些失落的人文價值的惋惜和追思。
另一方面,袁文彬的近期作品中,如、《經典——致達利》、《經典——致楓丹白露》、《經典——哀悼基督》等作品,還表達了一種復合的歷史性時空,從時間上看在這些作品分明地存在著歷史時間和生存時間的兩個時間維度,在空間上則分別地存在著西方和東方的兩個地域維度。這種表達和這些作品的出現,顯然與畫家兩度去歐洲游歷,建立了對歐洲文化的感覺經驗了是分不開的。通過這些作品,我們還可以意識到,在畫家的精神意識中,已經具備了將文化的深度價值和平面價值整合的人文思考。
四
從藝術本體——表達語言的角度說,袁文彬的近期作品,也進入了一個更加成熟和本土化的時期。通過這種成熟性和本土性的顯現,袁文彬在表達語言上的個人圖式和個人符號已經基本成型了。
與他前期的作品所運用的表現主義語言手法相比較,袁文彬的近期作品明顯地呈現了寫意性和書寫性的特征,他的作品,松動、率意、自由,很有“過程性”意味。但在這一切的后面,傳統油畫在繪畫性上的造型要素和表現要素還是隱約可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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