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苗子書法《山高水深》

黃苗子作品《哲學家四題》

黃苗子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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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苗子新作《杏花春雨江南》
黃苗子作品《摩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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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由蘇州博物館和百雅軒文化藝術機構策劃組織的“三生花草夢蘇州——黃苗子藝術展”在蘇州博物館新館展出。此次展出黃苗子多種形式的藝術精品50多件,包括黃苗子專為此次展覽創作的兩幅新作。展覽的名稱“三生花草夢蘇州”,是黃苗子在看到蘇州博物館的邀請函后,脫口而出的一句龔自珍的詩句。如今黃苗子已是年近百歲的耄耋老人,謝絕媒體來訪,近日,其子黃大剛在北京接受了本報的專訪。
本專題采寫及圖 記者謝綺珊
早年曾與貝聿銘父親共事
去年7月,黃苗子因病住院治療,經過近一年的治療,多次渡過生命的難關。他在醫院中對友人說:“藝術之路艱苦甜蜜,亦唯自知及知音者知之耳。”在得知蘇州博物館邀請其舉辦展覽的消息時,96歲的他當即應允,不顧當時還躺在醫院病床上,表示要創作出新的作品。此次展覽中融入彩墨的書法作品《杏花春雨江南》、《三生花草夢蘇州》就是他的最新作品。
談起這兩幅新作,黃大剛說:“他5月中旬大病出院后稍作休息就開始畫新作,為趕這兩張畫,又病了一場。現在雖然出院,但每周仍要做三次透析。他特別想去蘇州看看蘇州園林、貝聿銘設計的蘇州博物館,也不能如愿了。”黃苗子曾說,他早年與貝聿銘的父親貝祖貽先生(曾任中央銀行總裁)相識共事,此次能在貝聿銘設計的建筑藝術里辦畫展,感到很高興。
生于廣東 18歲離家投身抗戰
黃苗子本名黃祖耀,1913年出生在廣東中山一個既有深厚文化傳統、又不乏革新思想的家庭,祖父和父親都是重要的教育家。“苗子”是他的筆名,來自于他的小名“貓仔”。黃大剛說:“在我父親年幼之時舉家從中山遷居香港,我爺爺創辦《大光報》并擔任主筆,為好幾家香港的大報寫社論和小說,還辦過中華中學。1931年‘一·二八’淞滬抗戰爆發,我父親只給家里留下家書,就從家里跑出來,到上海去當兵了。他又喜歡漫畫,后來結識張光宇、葉淺予、丁聰、華君武等漫畫界朋友,陸續在《良友》畫報、《時代漫畫》、《上海漫畫》等刊物上發表漫畫作品。”
他和郁風的結合六十余年,有藝壇“神仙眷侶”之譽,他們和夏衍、吳祖光、丁聰等人風云際會。黃大剛至今還記得1958年全家搬進收藏大家王世襄的芳嘉園小院里,“我們與王世襄、張光宇三家人住在一個院子里,那段時間大家雖然在外面日子都不太好過,但回到那個院子還是很溫馨。那是一個很漂亮的院子,繼棲鳳樓之后,成為很多‘二流堂’老朋友聚會的地方,最多的一次是在夏天四五十個人,屋里都坐不下,在院子里擺了桌子吃飯。”
耳順之年創“苗子體”
黃苗子幼年在香港讀書,師從嶺南書法名家鄧爾雅。青年時,他用畫筆投身抗戰。耳順之年后,他將古篆字、畫像磚、石刻瓦當等與繪畫巧妙結合,獨成一派“苗子體”書法。他還發表過美術史論文章百十萬字,成為研究吳道子、八大山人等的學術權威。他的書畫作品曾在英國、德國、澳大利亞、日本、韓國以及我國臺灣、香港等地區展出,作品被倫敦大英博物館、德國科隆東方美術博物館等世界知名美術館收藏。2004年被中國美術家協會授予“卓越成就的美術史論家”稱號。
“老頑童”有“牛量” 至今反應仍很快
黃苗子風雨一生,藝術作品中卻少見苦難與哀愁,總是樂觀、爽朗地笑對世界,把他的所思所想,用詼諧幽默和童真樂觀述諸筆端。黃大剛認為,家父進過牛棚,卻有“牛屋”之量。“他1975年出獄至今,只對一個當年的造反派人物有過微詞,其他人見面照樣談笑風生,且如有事相求,亦必應允。”
70歲時,黃苗子在自壽詩中自稱“老頑童”,這也是眾多老友的共識。黃大剛說:“他現在90多歲了,動不動就開玩笑,反應也非常快。去年初,一個朋友脖子上戴著治頸椎的鏈子,他說,這個東西怕沾水,洗澡的時候得摘下來。話音剛落,我爸爸就接上說:‘沒錯,狗洗澡的時候都要把項圈摘下來。’”
“他與丁聰等老文化人,都喜歡吃肥肉、豬頭肉,去年‘十一’我父親病還很重,剛剛從半昏迷狀態恢復過來,丁太太沈峻拿了丁聰寫的一張小紙條過來看望,紙條上寫著‘苗子:很想你,等你吃飯!’丁老的字當時已經寫得不是很清楚了,但還能認出來。”黃大剛回憶說。
華君武也曾如此調侃黃苗子:“相識將近五十年,身高和容貌無大改變。有學問,字也寫得漂亮,好吃,得了痛風病,仍不顧。1994年在悉尼又大吃王蟹,幾乎送命,惡習至今不改,尤喜食豬手。”
對話黃大剛——
他86歲學會用電腦
廣州日報:您如何看父親的“苗子體”?
黃大剛:父親8歲在香港即開始學習書法,12歲師從訓詁學家鄧爾雅先生學習。他對書法有特別的興趣,研習各種字帖,真草篆隸,又研究金石文字……他經常是字中有畫,畫中有字,他“復古”到象形文字,但又不是真正的象形文字,有了他自己的變化。所以,實際上他的書法廣泛吸收很多傳統書法,經過自己的研究、思考、融會貫通之后自成一家。要說是什么體也很難說,因為他的字變化很厲害,上世紀60年代、70年代、80年代和現在的字都不一樣,風格變化比較大,總是不斷鉆研、探索,似乎對自己永遠不滿意。
廣州日報:黃老為何能長久保持旺盛的自新能力?
黃大剛:他永遠不滿足于現狀,一直在探索。他86歲開始用電腦,很不容易,雖然不能像年輕人一樣熟悉,但他能不斷接受,而且能用起來。有時候是看新聞,最主要是寫作。他用手寫板,而且不愿意別人幫他打字。我看他寫得太慢,想讓他口述或者寫個草稿,我替他打字,他說不行,這樣思路會亂。去年住院之前,他還是寫得挺快的,不過住了10個月的院后,最近又用得不太熟練了,但他頭腦一直很清醒。
廣州日報:黃老如何把書法和繪畫結合在一起?
黃大剛:他真正開始畫畫是上世紀90年代,那段期間在澳大利亞我哥哥那兒住過近10年,那兒有大房間,我媽媽畫,他也跟著畫。從別人那里“偷”來的技法,他都想試一試。例如漂染宣紙,放一缸水,滴上幾種顏色,漂在水面上,逐漸散開,散得恰到好處時,宣紙在上面一沾,拎起來就有了似云紋似水紋的底色。結果,我們家那個澡缸算倒了霉了,怎么都洗不干凈了。根據不同的底色紋理,或作畫或寫字,產生不同的意境。
廣州日報:黃老如何看待自己的成就?
黃大剛:他自己說過,他特別喜歡藝術,但“只是一個藝術門邊上的小票友”。他對藝術領域各方面涉足的面比較廣,應該算個“雜家”。他在美術史方面,下了最多工夫,也有一定的成就,只是由于當時的歷史條件,很多事沒再做下去。
廣州日報:他對于個人的不平過往曾說過什么嗎?
黃大剛:他對“文革”是有批評的,但對于個人的遭遇說得很少,說的時候也采用另外一種方式,當作笑話來說。1957年,他因“二流堂”被劃為右派,1958年發配北大荒勞動改造,吃不飽,冬天到山上伐木,每天帶著黑乎乎的凍窩窩頭,有一天,高興地發現怎么多發了一個,烤完一吃才發現不對味,最后一看原來其中有一塊是動物大便。
黃苗子新作《三生花草夢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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