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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石孝義
魏文亮,原名魏其坤,藝名“小怪物”。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1940年12月生,祖籍東麗區赤土村。被譽為“衛派”相聲的代表人物,國家一級演員,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在六十多年的藝術生涯中,他以精湛的技藝活躍在全國各地的舞臺和電視屏幕上,被中國文聯授予“德藝雙馨藝術家”稱號。他的作品《要條件》、《百花盛開》、《愛與美》、《二重唱》、《評劇新貌》、《兩種態度》、《愛情之歌》等在“津門曲薈”和一些全國性的相聲大賽中多次獲獎。特別是《要條件》被評為新中國成立以來相聲小段精品。魏文亮是一位在全國影響較大并深受觀眾喜愛的相聲演員。1979年參演了相聲藝術片《笑》,并隨團赴全國各地慰問演出。
魏文亮近照 石孝義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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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1954年在沈陽
②魏文亮、劉婉華夫婦合影
③④魏文亮為東麗區、《天津日報·今日東麗》題詞
⑤魏文亮與孟祥光在演出
⑥1978年,在天津一宮后臺,魏文亮與馬三立、侯寶林在一起
⑦1965年,與馮寶華慰問鐵道兵
我是東麗人……
記得兒時每到下午5點鐘,當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飄出裊裊炊煙的時候,打開收音機,《每日相聲》節目總能讓我從每天晚炊那段平淡的時光中,享受到相聲給我帶來的快樂。也是從那時起我熟識了魏文亮和他的相聲。
萌生為魏文亮先生做專訪的念頭來源于單位領導的幾次勉勵,可一次次卻總沒有找到魏先生的聯系地址。好事多磨,今年年初無意中瀏覽網頁時看到了魏文亮先生的單位電話,打過去找到團長室,幾經周折得到了魏先生的宅電。電話找到了,我的顧慮也來了,作為一位聞名全國的相聲演員,每天的演出等事務繁忙,不知人家是否愿意接受采訪?兩天后,我終于懷著忐忑的心情撥通了電話。“我是《天津日報·今日東麗》的記者,因為知道您是東麗區走出的著名表演藝術家,想對您進行一下專訪?”“是的,我是東麗人,……”
一句我是“東麗人”釋懷了一切的顧慮,塵埃落定。在一個陽光充足的早春,我走進魏文亮先生普通而又溫馨的家。魏文亮、劉婉華夫婦倆熱情地接待了我。稍事寒暄之后我們便直入了主題,與舞臺上活躍、幽默的形象不大一樣的是,采訪中的魏文亮更顯親切與平和。訪談進行了三個多小時,隨意而又自然,不像是采訪,倒完全像是在進行著一場隨適的嘮嗑。最后當我說到前些天看到你們夫妻做客《津夜嘉年華》的表演時,一直在一旁相陪的劉婉華女士還優雅地擺了一個表演白毛女時做的動作。
提到東麗,魏文亮總有說不完的感慨:“東麗區這么多年來的發展很快,在我的印象里應該是比哪個區的發展都快,作為東麗老家人我們臉上有光彩啊!據父親講,當年東麗是相當貧窮的。我的老家在東麗區赤土村,那里最早叫赤堿灘。聽聽名兒你就能想到,種什么,什么不活,因為堿大啊,所以當時是有名的窮村。我父親從20多歲時就從家里出來了,因為父親當年出天花,病毒攻到眼上了,結果視力越來越弱,以至到20左右歲時就完全看不見了,成了盲人。在老家,我父親一共哥四個,大大爺給人幫忙蓋房時被樹樁砸死了。三大爺被日本抓了華工,最后死在東北。剩下一個二大爺,一直生活在村里,他是個雇農,比貧農還要窮,常年給地主扛活。在那個年代,農民沒有文化很苦啊!因為父親眼睛不行,在農村根本沒法生活下去,所以最后父親想來想去,決定出來。這樣就獨自流落到市里。開始時是和一個算褂的先生學算褂,以此謀生。過了幾年,他覺得這個行業實在是騙人,在良心上過不去,就說什么也不干了。好在他在學算褂時學了一點三弦,于是就在這方面下功夫,給天津的時調、小曲、老鴛鴦調演出伴奏,這樣就算是走進了文藝行當。”
魏文亮介紹,他的父親在村里的魏氏宗族中的輩份是很高的,早年間他陪父親回去時,村里許多年長的長輩見了也要喊聲四爺。說到這,魏文亮的眼睛里露出了一股悠悠的回望:“二大爺死時應該八十多歲了,他一生都生活在赤土老家,靠務農為生。因為老哥四個只有魏文亮一個男孩子。所以他去世時我是幫著他的抱子魏其海一起料理的后事。”說到這,魏文亮的夫人趙婉華說:“老家的親人不多了,所以自從二大爺去世后就回去的少了。但每次聽到老家的消息我們還是很關心,尤其是這些年知道東麗的發展迅速,更是從心里高興。”當我介紹了現在的赤土村和周圍的十幾個村都遷進了華明示范鎮的新樓房時,魏文亮嘖嘖地稱嘆著,“你瞧瞧,發展真是快啊!當年記得二大爺去世時還是三間小土坯房呢……”
藝術道路上的探尋者
6歲出道的“小怪物”
魏文亮出生在一個藝人家庭,父親魏雅山是一位弦師,母親張墨香則是一位老鴛鴦調演員。據魏文亮介紹,新中國成立之初,母親曾得過天津市曲藝表演一等獎。新中國成立前,大多數藝人們都是窮困潦倒。魏文亮一家也不例外。生活實在維持不下去了,父母決定闖關東,去錦州投奔一位親戚。到了錦州,親戚沒找著,全家人只好住在一家小旅館里,在街頭賣藝為生。巧的是北京通州的相聲藝人張文斌也流落到這家小旅店里,他一眼看到魏文亮,覺得這孩子精神,根基不錯是個說相聲的料,就要收魏文亮為徒。魏文亮的父母知道后特別高興,于是魏家人和張文斌湊到一起包了一頓餃子吃,算是魏文亮正式拜師了。不久,魏文亮不僅學會了《返七口》、《打燈謎》等適合小孩說的相聲,還很快學會了《報菜名》,學會了這些段子之后,他就開始和師父上街表演了。魏文亮歲數小,個頭矮,頭大,脖子細,戴頂小圓帽,留條小辮子,在臺上站在板凳上說相聲,人們看到這孩子長得“逗”,就起了個“小怪物”的名。于是“小怪物”的名聲便在錦州傳開了。隨后還被一個大棚的老板請去說相聲,魏文亮和其他的藝人當時是拿同樣多的錢。
《賊說話》笑走了劫匪
不久之后,張文斌和魏文亮一家為躲避戰亂,決定徒步走回天津。由于迷路,再加上本來有的一條小毛驢在山上受驚跑丟了,所以一行人連著走了一個半月都沒能回到天津。這天剛剛上了一個小山坡,前面就是山海關了,一群劫匪跳了出來將他們劫住了,魏文亮的媽媽兜里多少有點錢,本來是準備給一直獨身的張文斌娶老伴兒用的,這次劫匪非要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就在大家心驚膽戰之際,一個劫匪突然喊了一聲:“這不是說相聲的小怪物嗎?這小子說相聲可逗了。”原來這個劫匪看過魏文亮說相聲,站在一邊的匪首不知道什么是相聲,就說,“相什么聲?要是真能把我們相樂了,就放你們過去。”那年魏文亮才10歲,什么也不懂,但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過來就給劫匪們說了一段傳統單口相聲《賊說話》。這段相聲本來是魏文亮從大棚里聽來的,詞都記得不全,誰知這相聲剛一說完,土匪頭就樂了,沖著他們說:“我這里還有二萬塊,你們也拿著,走吧,走吧。”一行人暗樂這成誰劫誰了,最后魏文亮的母親說什么也沒要,一行人才有驚無險地躲過一劫。
沒想到,張文斌沒等回到天津就生病去世了,魏家人出錢安葬了他。魏文亮當時是身披重孝為張文斌送的葬。
找上門來的師父
1950年正是魏文亮魏文華姐弟倆在秦皇島“雨來散”走紅的時候,一封從天津赤土村老家寄來的信從此又改變了魏文亮的命運——“母親病危,速回”。
回到天津后,魏文亮一邊上學一邊繼續學說相聲。一次,母親因為生病沒辦法登臺演出,魏文亮臨時決定和姐姐魏文華上臺為母親趕場,誰知一出《汾河灣》演完后竟被相聲名家武魁海發現了。武魁海是北京的鑲黃旗人,早年隨李文彬學藝,后來走紅津京一帶,本來武魁海在行里有個規矩是不收徒弟的,可是看到魏文亮的演出以后就再也抑制不住了,親自來到魏家,對魏文亮的父母說:“我要收你們的兩個孩子為徒,你們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就這樣,魏文亮成了武魁海的徒弟,并在劇場里舉行了非常鄭重的拜師儀式。天津市的不少相聲演員,張壽臣、尹壽山等都紛紛到場祝賀。從此,武魁海每周日都早早地來到魏家一句一句地教徒弟說相聲,魏文亮一句句地學。如果說張文斌是領魏文亮走進相聲行當的啟蒙師的話,武魁海則是將魏文亮帶入藝術殿堂的引路者。對這兩位老師魏文亮都是言聽計從,像對待自己的父母一般,并且這兩位老師還都是四十多歲了仍沒有成家,基本就都吃住在魏家,所以感情上就又增進了一層。
魏文亮說,“兩位老師對我也是真好,我的這些本事,做人也是兩位老師一言一行教的。那年年三十了,人家的孩子都跑出去放爆竹。我卻仍躲在屋里背貫口,前面還要放一張白紙,唾沫星子還不能濺到紙上。后來這兩位師父百年之后都是我發送的”。說到這,魏文亮諧趣地說,“我這一生打幡兒也是過癮了,打了四次。兩個師父,父母”。武魁海老師去世后,他有個哥哥,對魏文亮說你是他唯一的徒弟,這一切的后事你就操持著去做吧。你花十塊錢辦我不嫌少,花一百塊錢我也不嫌多,那時我給師父買的棺材是沙木十三圓。老人們都知道這棺木是很不錯了。后事辦得很圓滿,我是身穿重孝給老人送的終。
說到這劉婉華補充說,“魏文亮可真是少有的孝順,那時我們剛剛認識不久,還沒結婚,經常是買一斤綠豆糕魏文亮就拿紙包著和我一起捧著給送去了,剛剛下來的草莓用荷葉包著給師父送去了,不過師父也是真教給他東西了”。
兩次刻骨銘心的教訓
采訪間隙,魏文亮無意中看到我采訪提綱里的一句話,笑了。“誰要拿觀眾當傻子,誰就是傻子。”我問,這話是您說的吧!魏文亮點頭,“沒錯,是我說的。觀眾是永遠騙不得的。你達到什么樣的精神境界,就會得到什么樣的回報,每次演出我穿的服裝一定是干干凈凈的。我常說,我們每次就二三十分鐘在臺上面對著觀眾,你有什么理由不用一副干凈整潔的形象來面對我們的觀眾呢”。這嚴謹的臺風據說來源于他早年學藝時的兩次教訓:
那是1954年的春天,魏文亮和尹壽山搭檔在謙德莊的文富茶社說相聲。當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了,魏文亮在說到一半時打了個哈欠。尹壽山瞪了他一眼,當時魏文亮沒有意識到,緊接著又打了一個。這下尹壽山抓起扇子來就狠狠地打了他一下,然后轉身下臺走了,將這個只有14歲的孩子晾到了臺上。當時將魏文亮窘得簡直是無地自容。還是臺下的觀眾寬容,出來喊住了尹壽山重新回到了臺前。這件事之后不久,一次武魁海領著魏文亮和魏文華姐弟倆在河東的立通書場演出,無意中魏文亮摳了下鼻子。下臺后武魁海批評他說:“在臺上摳鼻子,觀眾看了多惡心啊,以后要改。”魏文亮答應了聲:“改!”可是第二天他又情不自禁地摳了下鼻子,下臺后武魁海就又批評了他幾句,可魏文亮這回卻頂了嘴:“摳鼻子礙了什么事,包袱響了不就行了。”這句話可把師父武魁海氣壞了,他“撲通”一聲給魏文亮跪下了,扇了自己兩個大耳光:“我教不了你了,你是我師父!”這可麻煩了,師父堅決不要魏文亮了。魏文亮的母親知道后馬上拉著趙佩茹去找武魁海,可是武魁海就是不原諒。最后還是請出張壽臣出面后,魏文亮給武魁海磕了幾個頭,表示以后一定不會再犯了,武魁海這才回心轉意。
但自從這兩件事后,臺風這個概念就像是刀刻一樣印到了魏文亮的心中。正像表演藝術家葛存壯說的:“我每次在你上臺前都坐在那等你上臺。我看你的手一撩那帷幕的一瞬,就感覺你對觀眾的感情就像是多年沒見到親人一樣,一個兩三千人的劇場,你上去用不了兩三分鐘就可以和觀眾建立一股親合力。”
遠征云貴川
1965年7月,魏文亮、馮寶華還有快板書演員李潤杰參加中央慰問團赴云南、貴州、四川為部隊慰問演出。組成這個慰問團的有中央歌舞團、東方歌舞團和鐵路文工團等70余名演員。
坐上火車,第一站是開往貴陽市,然后到安順,再從安順奔昆明。到昆明之后,開始以這里為中心分向各個慰問點。而其中重點慰問的地方是一個叫黑井子的隧道工地,慰問那里的鐵道兵。這次慰問演出最大的特色就是要根據當地部隊的情況,隨時創編新節目演出。尤其是魏文亮和馮寶華合說的相聲《好連長》,詞更是要經常變。每到一個地方,先要下去采訪,了解當地部隊的先進事跡,然后再寫進相聲里。從昆明出來后又走貴州,途經烏江、遵義、大渡河等長征中的重要地點,隨后進入四川,可以說他們走的就是當年長征的路線。并且汽車在盤山道上盤旋,一個車輪緊挨著路的邊沿,一個車輪緊貼著峭壁,相距大約只有一尺多,而下邊就是萬丈深淵,真是令人提心吊膽。
慰問一直持續到了1966年1月9日,中央慰問團圓滿地完成了慰問任務回到了北京。在匯報演出時團長提出要在慰問團的所有人員中選出三名“五好戰士”。魏文亮以全票居榜首,對于這個獎勵,魏文亮問心無愧。那一次魏文亮走了萬里長征三分之一的路程,每臺慰問演出,他的節目都是最多的,既要說對口詞又要表演相聲、快板,有時還要即興表演一段舞蹈。說起那段經歷,魏文亮感慨萬千:“那些日子,雖然很苦很累,但心里卻永遠是甜的,能代表中央去慰問可愛的戰士們,我感到非常自豪。”慰問歸來,魏文亮榮獲了三等功。
魏文亮說:“就在他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
演出中的感動
1979年7月,魏文亮和孟祥光再次隨中央慰問團赴廣西,慰問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的邊防軍戰士。他們當時分到的是第六分團,因為演出效果最好,最后只把他們這個團隊留下了。下到連隊之后,一個叫李曉剛的班長特別喜歡魏文亮的相聲,臨出來時,他一直跟在后面還依依不舍地說:“太喜歡聽你們的相聲……”魏文亮聽了,毫不猶豫地說了聲:“三天后,我們再來,再給你們說個新的。”可三天后當魏文亮和孟祥光再來到那個連隊時,卻一直沒有看到李曉剛。最后在營房附近他們看到了一座新墳,墳前一塊簡易的木碑上寫著“李曉剛烈士永垂不朽”。魏文亮和孟祥光一下呆住了,他們聽戰士們說犧牲前李曉剛還念叨著要聽魏老師的相聲。魏文亮的眼睛濕潤了,他和孟祥光兩人對視了一眼,兩人從路邊采了一些野花敬獻到烈士墓前,并鄭重其事地對著墓碑說起了相聲,兩人邊說邊流淚,當時在場的所有的戰士都感動地流下了淚水。
隨團到武漢后,魏文亮在軍區醫院慰問,見到一位四川籍的小戰士當時只有18歲,被機關炮炸成了重傷,送到后方醫院,軍里下死命令保住這個戰士。小戰士聽到慰問團來的消息后,非要聽相聲。魏文亮他們去了,看到的只是病床上包扎的只剩一張嘴和一只眼睛的戰士,而且一條腿已經截肢,這時一個護士走過來,說他的肚皮都沒有了,不能聽相聲,不能笑。可戰士不聽不行。后來護士強調,你們要說就說讓人不發笑的段子,這可難住魏文亮他們了。可戰士太渴望聽了,從他的一只眼睛里露出一絲的高興,魏文亮和孟祥光被逼無奈了,最后含著眼淚說了一段《反正話》,小戰士聽著時而會露出一絲微笑,可每次笑后臉上都露出痛苦的表情。魏文亮和孟祥光兩人說后出了病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嗚嗚地哭出了聲,那個戰士叫諸葛健。
魏文亮說,現在回憶起來,兩個戰士的身影仍歷歷在目。他們讓我們知道了什么叫做堅強,什么叫做軍人。
《槐樹樁》與《農奴戟》
“文革”開始后,幾乎所有的文藝作品都成了大毒草,被禁止演出。曲藝團已基本沒什么文藝節目可演。這期間魏文亮和團里一幫子年輕人湊在了一起開始想出路。相聲演不了,怎么辦?想來想去最后決定,演話劇。
一天,團里的陳永清找到了魏文亮,拿出一本油印的劇本。魏文亮打開一看,《槐樹莊》。
這可是個大戲,要燈光、要布景、要服裝。沒有這些,戲就沒法排。這些東西經過大家認真努力,準備終于就緒,開始了排練了。
《槐樹莊》通過華北一個普通的村子在土改期間所發生的巨大變化。魏文亮在這個戲里扮演的是一個先進人物——復員軍人劉根柱。他的戲很重,頭次演話劇,又是個大戲,盡管他的扮相很好,語言也很好,但是多少還有點兒拘謹。后來隨著一場場地演,魏文亮揪著的心漸漸放松。他扮演的根柱也越來越鮮活。魏文亮聽著觀眾們雷鳴般的掌聲,濕潤了眼圈。
《農奴戟》的故事取材于泥塑《收租院》,寫的是大地主劉文彩殘酷地壓迫、剝削農民,農民們奮起反抗的故事。魏文亮要扮演的是洪長林。《農奴戟》最后選在南開文化宮進行彩排。因為天太熱再加上魏文亮的結核病還沒全好,身體還很虛弱,在太陽底下一曬,他暈了過去,從臺上摔到了臺下,而且吐了血。人們忙著將魏文亮送往醫院,可魏文亮半路醒過來后卻執意要回來,大家只得又把他送回來接著演。后來,魏文亮和歌唱家克里木同臺演出,原來克里木早就聽說過這件事,對魏文亮說:“您這種為事業拼命的精神,要是在我們部隊,能記二等功。”《農奴戟》在新華戲院正式公演了,并且一上演就火了。魏文亮個頭不算高,要扮演正面一號人物的洪長林,個頭兒似乎不大相稱,于是劉婉華回了娘家,請母親給魏文亮納了一雙坡跟兒的厚鞋底兒,有一寸半高。魏文亮穿上后,身材一下子高大了起來。在表演上,魏文亮將他全部的情感都投入到劇情中并真正地使觀眾折服了。
黃金搭檔孟祥光
在魏文亮六十多年的演藝生涯中,給他“量過活”的演員不少,有比他高三輩的周德山(馬三立的師父周蛤蟆),比他高兩輩的尹壽山、馮子玉,比他高一輩的師父武魁海、馮寶華,跟他同輩的姐姐魏文華、孟祥光、馬志存、張志寬、張永久、陳永清……還有比他小一輩的孟凡貴等。而凡是給他量過活的相聲演員,用相聲大師馬三立曾評價魏文亮的一句話:“幾十年了,我還沒聽到過一個說魏文亮不好的人。特別是跟他合作過的人,對他的人品、藝術,都是稱贊有加。”
但廣大觀眾記住的、印象最深的卻是:魏文亮、孟祥光這對黃金搭檔。孟祥光小魏文亮4歲,最早學的是評書,曾向著名評書演員邵增濤學藝,后來拜師相聲名家王世臣,改說相聲。魏文亮與孟祥光搭檔始自1973年,而他們的藝術黃金期則是在1976年之后,他們開始以《百卷盛開》、《評戲新貌》、《要條件》、《不同的態度》等一系列相聲馳名藝壇,參演了相聲藝術片《笑》,并隨團赴全國各地慰問。
1989年孟祥光因高血壓,腦溢血癱瘓在床。魏文亮拉著孟祥光的手動情地說:“我等你好了一起演出……”。他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并且一等就是一年半。可孟祥光的病沒有絲毫見好的跡象。在這種情況下,他和張永久成了一對臨時搭檔。結對時,他對張永久是這么說的:“咱倆可是臨時‘搭伙過日子’。等祥光的病好了,咱可就要‘離’的。”可四年之后,魏文亮還是沒有等到孟祥光的康復。孟祥光去世了,魏文亮在孟祥光的靈前號啕大哭,這只有張文斌、武魁海,還有父親、母親走的時候,他才這樣哭過。
孟祥光走了,很可惜,才51歲。
魏文亮說:“在相聲界有句話,搭伙三年不火自散。我和祥光搭檔近20年了。我們在一起也有過矛盾,也有過磕磕碰碰。這很正常,沒有反倒不正常。可要知道,我們的矛盾主要是因為節目的事。在藝術的探討上,無論是創作還是表演,我們有時會爭得面紅耳赤。但是事后,不管是他還是我,總能自我反省。20年了,我們一直能夠融洽相處,根本的原因就是我們為了藝術能夠求大同存小異。祥光是一位優秀的相聲演員。”
以中國傳統文化布道世界的相聲大使
魏文亮還有一個稱號——“相聲大使”。因為魏文亮的兩個兒子都在澳大利亞,擁有澳大利亞的“綠卡”,所以魏文亮經常往返于國內外。而本身作為藝術家的他正是用自己的相聲在國外宣傳了中國、宣傳了天津,使中國的傳統相聲走向了世界。
1995年,魏文亮率天津文化新聞代表團赴澳大利亞悉尼市參觀訪問。當時的天津市副市長張昭若提出任務:向澳洲宣傳天津,讓在澳洲的天津留學生,了解天津的巨大變化,希望他們學成后回國、回天津,為祖國建設發揮光和熱。作為團長的魏文亮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并在澳洲結識了許多華人新聞界人士和一些大企業家。正是因為此行才又促成了銀行家杰克先生決定組建一個新南威爾士州的商貿考察團,到天津進行實地考察,并約魏文亮作為“陪同”。他們一起參觀了當時的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保稅區、中國銀行天津分行、吉利大廈、勸業場等。當時的葉迪生副市長說:“杰克先生,你們是魏文亮的老朋友,我們表示熱烈的歡迎。我們希望你們在天津投資,但又擔心你們看不準,在天津賠了錢。這就對不起你們了,也對不起我們的‘大使’魏文亮了。”葉副市長幽默的話語逗得在場的人全笑了。從此,熟悉魏文亮的朋友,都知道了他不僅是相聲表演藝術家,而且是能夠開展相聲外交的“大使”。
2002年中秋,魏文亮、張志寬在悉尼舉辦了“迎中秋獻愛心相聲文藝專場”的慈善募捐活動。相聲演員在國外舉辦相聲專場,這是首例。在澳大利亞,人們非常熱衷慈善,聽說中國相聲藝術家來參加募捐活動,悉尼市市長非常高興,身著節日盛裝親自接見了魏文亮。整場演出共兩個多小時,魏文亮和張志寬表演的相聲引得觀眾哄堂大笑。
2006年7月,魏文亮應邀到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市中國表演藝術學院講學。為了表彰魏文亮在相聲藝術方面的貢獻,美中文化協會向他頒發了“藝術終身成就獎”。
2007年元旦,魏文亮隨天津電視臺《魚龍百戲》欄目去往美國洛杉磯,演出中,全場的氣氛空前活躍。演出結束魏文亮將“飛越太平洋”演出活動募捐的2萬美金捐給了天津兒童福利院。
2007年冬,魏文亮應《歐洲華人報》的邀請赴意大利威尼斯大學講學。《歐洲華人報》雜志專門撰文盛贊:“他給古老的意大利、歐羅巴帶來了一股相聲藝術的春風,一股中華文化的春風。”
采訪中劉婉華女士談到當時講課的情形,激動地說:“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坐滿了意大利的學生。他講,我來到了威尼斯大學看到了許多的文化古跡,你們有羅馬斗獸場有威尼斯水城,有比薩斜塔,你們祖先有那么多古跡和遺產,你們去過中國嗎?我們中國我們的祖先給我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文化古跡,我們有圓明園、頤和園,有長城、故宮,我們馬上就要開奧運會了,我希望你們來中國,那里有眾多的民族和諧地一起生活著……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四十年,那一刻我都被感動了,那真摯的語言,一個站在異國土地上華夏兒女,這樣深情地宣傳著自己的祖國,沒有人授權他這么做,他們這次出行完全是自費的私人講學。”當時的威尼斯大學授予他“名譽教授”榮譽。這所大學五百年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華人教授。意大利《歐聯時報》社社長王宗杰聘請魏文亮為報社顧問。《歐洲華人報》、鳳凰衛視意大利記者站,贈給他“雅俗共賞德藝雙馨”的題字。當地的華人報刊、電視臺、電臺都熱情報道了魏文亮的意大利講學之行。
魏文亮說:“多次出國,我也就有了一個很深的體會,無論哪個國家,只要有華人,咱相聲就有市場,相聲也可以成為華人連接祖國的一條紐帶。”
和諧幸福的家庭
在我生活還很困難的時候與我相戀/在我迫切需要的時候與我結合/在我心中煩惱時與我相勸/在我風風雨雨中與我相隨/在我拼搏奮斗時與我相助/在我生活好轉時又為日子操勞/在我生活遇到不順心時為我操心/在我身體稍有不適時為我擔心……我走遍祖國山山水水/我的朋友遍天下/走南闖北任瀟灑/你卻在家默默地操勞/今日我們老了/我才發現才感覺才悔悟才內疚/我欠你的太多了/人老了千好萬好還是有個好老伴好/我大老伴四歲/我享受到了無私的情愛/我一生體會到/相戀相親相隨相伴的人間真情。這是魏文亮寫給夫人劉婉華的詩,也可以說是他和老伴劉婉華的真實寫照。
1964年,魏文亮與妻子劉婉華結婚。雖然兩人都是從事的文藝行當,可兩人的家庭背景卻是迥然不同,魏文亮出生貧苦的藝人家庭,劉婉華則出生在一個民族資本家家庭,從小家里住的是小洋樓,出入有汽車。當他們相識時,劉婉華是河北省歌舞劇院的頭號報幕員、領舞,她嫁給魏文亮,按現在的話講是有些門不當戶不對的。可劉婉華卻說,她和魏文亮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的。劉婉華說起老伴魏文亮時總是盛贊有加,“他是一個很有事業心、責任心的人。魏文亮從小登臺掙錢養家,家庭的親情觀念很強。魏文亮雖然是舊社會過來的演員,但他身上沒有這個行當里的不良習氣。他總有一種追求進步、積極向上的心勁兒。在生活上他很自重,自律甚嚴,這在當下文藝圈里是非常難得的。”
魏文亮的家庭是一個充滿了溫馨幸福的快樂島,兩個孩子都很孝順,也很努力。如今都已定居澳大利亞。大兒子魏巍是銀行的高級職員,在澳洲的銀行界很有聲望,同時還是澳洲天津同鄉會的秘書長。魏屹考進了悉尼麥考瑞大學讀研究生。魏文亮60歲生日的時候,孩子們回來給父親祝壽,大兒子魏巍動情地說:“我長這么大,‘爸爸’我都沒叫夠。今天在這里我再叫一次:爸爸,我愛您!永遠愛您!”父子擁抱在一起,許多人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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