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過張緒祥的山水畫,他的筆墨脫去了衣裳,隨墨而在紙上呈現的事。山水和草木從淡然中模糊起來,是大自然原汁原味的模特。畫家在此,他的筆觸努力去碰沉沒在石頭和草木中間的藝術幻覺。大凡創作物都會使真實形象感到羞齙,山水意識總是在筆墨的放肆中脫去真實的自然原有的偽裝。墨要淡一些,是我們在戳穿時所留下的情面,我們多么的渴望山能輕盈一些,這樣就能輕松地搬到宣紙上。而張緒祥的繪畫并沒有呈現搬家的痕跡,他的石頭和樹木就是在晴天也像被雨淋過的,這里的澆灌是他筆墨中所含的一種等待。
我們的生活穿透了,幾棵咸菜,一碗臭豆腐,生活的余音是要我們簡單平和。在繪畫世界里透過有點渾然的石頭線條,透過樹木掛著的墨痕,他似乎在捕捉微風。他和我說他不同意這個說法,一切人間的思維擺設似乎都很難呈現筆墨那淡然之味。孔子聽韶樂可三日不知肉味,而墨和線條在拉長的時候,它們充滿陸陸續續的水性,掉在墻上就有味道被遠遠拋棄的空白。山水被一點一滴慢慢撕去了面紗,充然其中的是肉香,俗人們都被山水的籃子拎著,聚集在風景面前喝酒、猜拳。而能脫掉山水草木的鎧甲,便會進入空無一人的繪畫境界。人把心靈磨碎了,最后才在碎片上體會到沒有人的地方。樹就是那么的本真,大自然一旦被人發現,人群的污垢就會沾染其間,張緒祥的繪畫是在人間痕跡的腳印中找到我們不知道的草木面目。山形逶迤也像我們吃咸菜那樣印入眼簾。張緒祥的繪畫是擺好了酒席,擺好了咸菜,而人都散去了,他用筆墨召喚著,同時也構筑了無色無味……
作者:張巖松(中國作協會員,中國當代著名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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