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北京市委劉琪書記、郭金龍市長:
您好!我是一位來自北京798藝術區的法籍華人畫家。
798藝術區,因其獨特的包豪思風格和傳統工業環境,吸引了眾多藝術機構及藝術家前來租用閑置廠房并進行改造,在北京市政府的大力重視及指導下,798逐漸形成為世界上具有影響力的當代藝術集散地。北京也因為798的成功再造獲得諸多國際殊榮,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全球最有文化標志性的22個城市藝術中心之一等。
798能夠由廢舊工廠,經過艱難的孵化,成為今天吸引眾多國內外畫家、藝術機構進駐的國際性當代藝術集散地,其歷史機遇是彌足珍貴的,也是難以復制的。
然而,園區內的從業者已經越來越明顯的感覺到,798的發展正遭遇著嚴峻的考驗。外表看起來繁華熱鬧的798已然具有兩面性,一方面眾多的藝術家和藝術機構排隊進入,另一方面是園區內的藝術家和藝術機構苦不堪言,越來越多藝術家和藝術機構選擇離開。引用園區內一位韓國畫廊經理的話說:我們見過國外的黑社會,但沒想到798工人組織的黑社會比我見到的所有的黑社會都黑。畫廊經理口中所稱的798工廠組織的黑社會便是七星物業和798藝術區管委會。
七星物業管理公司是由七星集團組織成立的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物業資質的物業公司,而正是這樣的由工人組成的物業公司管理著798這個世界級的藝術園區。綜合他們的管理,特點有以下:
1、 非法經營。
不具有物業資質卻行使物業管理公司相應權力;
2、 哄抬房價。
房價由從2001年的幾毛錢一平米,到2004年漲到1元錢左右,到2006年底之前,還只有不到每平米3元錢,今天已漲至每平米5元到12元不等。物業將所有的老租戶到期續簽合同改為一年,而一年的合同會讓一個國際畫廊根本不能安排長久的計劃,續簽的租金也年年漲價。租戶若想提意見,后果便是第二年不給你續合同,用物業經理們的話來說:不同意?那就走吧!有的是人在排隊想進來。
3、 巧立名目,非法收費。
據我所知,政府早在2007年就已劃撥巨資5000萬元用于798藝術區的基礎設施改造,物業一方面拿著國家撥款,一方面向租戶收取基礎設施建設費用。在798,園區租戶使用租賃物業進行工商注冊,將被收取2000元到4000元不等的所謂蓋章費; 接通暖氣,除了收取正常的每平米暖氣費之外,暖氣安裝工程費用須租戶自行承擔,而且要收取高達每平米50元的所謂暖氣增容費(按國家相關法規,黃河以北地區房屋必須無條件供應暖氣,也不知道這個暖氣增容費的依據是什么);園區內部分藝術空間電壓不足,物業在開通電力時要收取電力增容費。
最令人嘆為觀止和氣惱的是,2007年秋天,我所居住的七星中街的上下水道在一次野蠻施工中被挖斷,當市政公司表示要重新修好時,遭到了物業經理的阻撓:不可以修復,我們要收費。這一行徑導致了整條街上的房屋在冬天無法取暖和正常使用上下水,直到幾個月后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十余家租戶迫于重壓不得不交納了2000元到5000元不等的費用之后,才重新接通了上下水。物業經理振振有詞的說:怎么也得讓我們賺點錢吧!,施工失誤也能成為他們亂收費的理由。類似非法收費的各類名目不勝枚舉,而且朝令夕改令人無所適從;
4、 管理混亂,腐敗施工,任意揮霍、浪費國家資產,破壞園區內的工業保護文物。
為迎接奧運,政府先后投入1.2個億的巨資,美化園區環境,改造基礎設施。從2007年10月到2008年7月近半年多的時間,園區內的所有道路同時被挖開,整個園區一片混亂,原本可以兩個月完成的地下管線預埋和道路鋪設,拖延到9個多月,直到奧運即將開始前才勉強完成,據稱部分道路還要重新挖開,因為工程施工中漏埋了部分基礎設施!以我所居住的七星中街為例,在九個月內被重復挖開了九次!道路周邊的藝術家和畫廊主質問他們的時候,負責人說:不挖開這么多次我們怎么賺錢呢?而物業經理在回答新華社記者提問的時候聲稱,只挖開了五次,返工不算。
據稱此次改造工程的設計是經過全社會招標,中標設計方的方案是以保護性改造為主,盡可能保留國家嚴格限制改動的五六十年代工業化時期的具有高度文物價值的建筑原貌。而798管委會和七星物業雖然承認方案中標,卻最終幾乎沒有按中標設計方案實施,原因居然就是對園區的環境改動太少。
于是,原本與工業環境相匹配、樸素的黑色瀝青紙包裹的管道被現代化成為閃亮的白鐵皮;原本由混凝土、鋼筋、玻璃和略顯昏暗的燈光構成的,充滿舊工廠懷舊意味的大車間走廊,被換成了亮麗的不銹鋼櫥窗、玻璃磚地面以及耀眼的商場射燈(因為這里是人流量最大的區域之一,改成櫥窗可以出租給工藝品商販,可以讓他們在藝術機構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高端畫廊外面兜售幾元錢的小商品和幾十元錢的學生習作!);
最為令人痛心的是,為了建立一個由管委會主導的進行大型表演活動的場所-798創意廣場,他們公然拆毀了原706大廠房后側近2千平米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建廠時建造的包豪斯建筑!這座建筑的質量是如此之優良,以至于他們使用極其現代化的拆毀設備都難以在短期內破壞,僅拆除的建筑垃圾竟然清理了足足一個多月之久!
5、為方便園區通行,國家投巨資修建的道路,物業以收取月費、年費而讓客人走投無路。
作為產業園區,最應受到尊重的應該是來場參觀、采購的客人,但是七星物業在各個路口設置路障,禁止私家車輛甚至出租車進入園區,理由是園區內道路和停車位緊張,除非交納年費或月費,而事實情況則是園區內大約七個停車場平均的使用率低于40%;來園區內進行藝術品投資和消費的顧客,大都是有車族,限制了這部分人群車輛的進入,基本上就是阻止了園區內藝術機構顧客的進入,前來光顧的客人將會越來越少,而這種園區道路管理手段,真是聞所未聞。
上面提到不準任何車輛進入798,我本人有一次在園區施工期間腳被扎傷,自己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他們居然連救護車都攔在門外不讓進廠。
6、 黑社會式管理手段,令人發指。
管委會和七星物業的某些主要工作人員最常說的話就是:不服?不服你就滾蛋!。任意給租戶拉掉電閘、強行退租,甚至雇傭搬家公司在租戶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給人搬家、任意挖斷上下水道,等等,都是他們經常做的事情。物業總經理居然在某天晚上醉酒后,帶人去砸了一個殘疾、回族下崗工人開了幾十年、賴以維持生存的回民小飯館。一邊砸還一邊罵!而我們(包括周圍從業的外國人)都敢怒不敢言,生怕這就是明天我們的下場!
2008年年初的時候,798藝術區管委會成立了一個藝術委員會,藝術委員會委員全部由從798園區之外聘請的藝術家擔任,管委會主任在回答新華社記者提問時,則聲稱,顧問團成員都是由園區內的藝術家和藝術機構選舉和推薦產生的。而798藝術區內近百家工作室和藝術機構,沒有一家聽說過關于這個藝術委員會的推薦和選舉的事情!就是這樣一個根本無法代表業主意愿的藝術委員會,如今卻行使著對園區內進駐的藝術機構進行揀選、公共藝術空間指導以及管委會自行組織的藝術展的參議權力!這令園區內的藝術家和藝術機構哭笑不得。
當園區內的工作室和藝術機構怨聲載道,憤起指責他們的違法違規行徑的時候,物業公司的人卻說: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把你們全部取締清走,我們恢復工廠生產!
對于798里眾多國外藝術機構來說,七星物業和798管委會行使的不僅僅是園區管理者的職能,他們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中國政府的形象。
今天的798已并非一個生產工廠,798的問題已并非工廠內部生產管理問題。798代表的是北京市文化創意產業的先驅,代表的是北京作為中國文化中心的典型,代表中國已成為世界重要的當代藝術集散地。798不是一個普通的文化創意產業基地,她承載著太多太多,包豪斯的歷史建筑,世界級的當代藝術集散地。如果政府能夠予以重視與指導,未來她將成為與紐約、倫敦相媲美的世界上最重要的藝術品交易市場之一。同時,她更是中國上層建筑建設及對外開放的一面鮮紅旗幟。
世界級的798需要世界級水平的管理。千萬不能讓798就這樣被一群我們藝術家及藝術機構評為:文盲、藝盲加流氓,實行鄉鎮企業式黑社會管理的798管委會和七星物業給糟踏了!他們只管不理,長此以往,只能使798淪落為一個小潘家園和鄉鎮文化館。成為世界化史上一個沉重的遺憾!
作為一個藝術家,我也提不出太具體的關于798藝術區管理的具體措施建議,但大致上,個人認為有三點特別重要:
1、 由北京市級以上的相關單位和部門,成立專門的管理機構,園區內的主要藝術家和藝術機構合作,設計一整套有利于藝術區未來長遠發展的策略和規劃,并由深諳藝術市場規律、懂業務的有真才實學的人才負責管理實施;
2、 應當由專業的物業管理公司對園區物業實施管理,實現園區內物業價格和各項收費的合理化和規范化,增強服務意識,真正按市場規律辦事;
3、 對已經列入國家級文物名單的建筑進行嚴格保護,從視覺上和建筑形式上禁止任何破壞性的改造。
期待您的回復,更期待通過政府和園區機構與藝術家的進一步努力,使798藝術區早日成為建設成為一個集產(畫家)、銷(藝術機構)、拍(拍賣機構)、資(國際金融機構)為一體的世界級的藝術品交易市場,并以此帶動北京市文化、經濟、旅游的全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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