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據說9月在上海開幕的展覽有一百多個,除了上海雙年展、上海當代藝術博覽會之外,9月8日在原弓美術館開幕的“虛城計——2008‘新動力•中國’當代藝術雙年展”,可以說是規模最大的一個“外圍展”。55位藝術家在原弓美術館這個2000多平方米的空間里聚會,通過繪畫、多媒體、電影、舞蹈和音樂等多種藝術樣式的交互,共同呈現一種全新的展陳方式。
美術館負責人原弓本人是個執著的藝術愛好者,他以前經商,有了積蓄后1999年創辦私人美術館。當時的中國當代藝術仍處于發展萌芽階段,美術館遇到的困難可想而知。那一年,原弓美術館做了“90年代流行圖像展”;2000年又做了“異常與日常——當代藝術展”。他說:“趕時髦的人會有很多風險。”在毫無經濟利益的前提下,他愿意掏千萬元籌備這樣一項實驗藝術展,卻在當代藝術的暴利氛圍中生存了下來。
“新動力•中國”當代藝術雙年展從2006年舉辦首屆開始,原弓就想把它做成一種對當下本土藝術與人才資源的盤點,并集中展示藝術界新生代力量的大型展覽活動。原弓說:“這也是對本土藝術未來可持續發展的戰略運作”。這次與盧緩、朱小鈞等剛剛在批評界嶄露頭角的年輕人合作,也是原弓的“新動力”想法之一。雖然之后因展覽當中的一些變故,有些人質疑展覽策劃的完整性,但可能是藝術家們沒想到的、也是策劃者為之興奮的是,這個主題并不算清晰、策劃理念也不老道的展覽引起的關注不少:開幕當天聚集八九百人參觀,也引起了媒體屆對展覽構架和策展團隊的爭論;同時,前來參加研討的朱青生、高明璐、高嶺、冀少峰、陳默等美術評論家們都對展覽評價不俗。
朱小鈞說:“今次‘虛城計’中的作品幾乎都是‘沒有賣相’的,大型裝置和新媒體藝術等等很難收藏,也沒有辦法移動。我們想探討的是被展示形式局限的圖式作品與社會問題中的人文關注。”
火燒虛城“虛城計”的設想并非要徒勞地再現虛實交織的現實世界,也不是要執著于人文領域的城市問題,而是要抓住當代都市人群中這種穿越于虛實之間的感受,以及基于這種經歷而形成的普遍的社會心態。
在作品的選擇上,策展人要求藝術家在慣有的個性語言上有所拓展,又要對整個展示空間進行實驗性改造;既關注作品對于空間的完整性,又考慮到各個展示空間內的邏輯協調性。這就使藝術家從一個新的空間角度來闡釋觀念。
一個很地道的迷宮,從展廳入口一直延伸到展場內部,是法籍藝術家李新建的作品《萬字迷宮》。他以水管為原材料,在現場搭建成萬型通道。這是觀眾進入展廳的必經之路,人在里面很容易“迷路”,也很容易體現“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去”的圍城定律。這個搶眼的入口,也使人進到里面觀看作品的心態發生變化。
蒼鑫一改以往“逢物便舔”的行為,他的作品《耗散》用蠟和鋼架結構仿照上海最高建筑——上海環球金融中心搭起一座“摩天大廈”。總高9.3米,底座2米,蠟體部分為7.3米,制作耗時一個多月。作品從外部看就是一個“大蠟燭”,原計劃這座蠟燭大樓在展出的一個月時間內慢慢燃燒,同時散發出彌漫展廳的香味使作品慢慢“耗散”,沒想到由于點燃后流淌下來的蠟油溫度過高導致電線短路,使“大廈”在頃刻間化為一攤蠟水。
“其實我們有很充分的準備,在他的作品周圍加了防護板,美術館的保安人員都手持滅火器站在作品前,但附近居民看到濃煙就報了警。”原弓說。場外消防員的滅火使得李新建的迷宮成了曇花一現。蒼鑫的稱呼已經變了,有藝術家介紹說:“他就是那個縱火犯,他叫蒼鑫”。原弓則覺得,藝術家還應該在救火的同時也應該記錄下他的這一現場。也有人認為,這把火對現在的展覽狂熱是個諷刺。


“80后”縱火犯
策劃團隊的平均年齡不到30歲。盧緩說,在布展的一個多月內,美術館和110的民警打了數十次交道,經常有老百姓投訴因展覽施工影響了他們的生活。“對年輕策展人來說,這也是逐漸成熟的過程”,朱青生覺得,現在每年要閱讀幾千篇文章,看上萬件作品照片的時候,很難有展覽會讓人為之一動。“我剛收到展覽研討會邀請的時候馬上就拒絕了。”在他開始看來,這個題目他無法駕馭,而一群年輕人是否具備大展操作能力也值得懷疑。
有人說,‘80后’批評的成立首先應當非常清楚自己有什么新的東西,可以讓我們有足夠的籌碼,向老一輩批評家說再見。然而,這一代人批評觀點的建立必須依靠自身的經歷,并基于現實經歷對未來的理想之上。盧緩覺得,“差異”應是一個始終強調的原則。
“80后”藝術批評的概念與“80后藝術”一樣被賦于了某種連帶關系。首先,與技術變革、尤其是網絡平臺發展所帶來的批評風格與話語形式轉變有著天然關聯。網絡平臺的興起為更大范圍藝術批評的參與提供了便利,進而從批評者與表達方式上,消解了藝術批評的精英化傾向。比如,展出的“70后”藝術家金江波的《天哪,你去聊吧》作品,以網絡聊天工具qq和msn為創作元素討論網聊的現實話題;王璽《御宅猴時尚屋》作品,以卡通猴為形象反映當代青少年被關閉于小屋內成為“宅男宅女”時的復雜內心。這些作品都帶有強烈的時代印記和個性化語言特征。
“虛”更多是反映一個時代,虛擬時代、數碼時代、媒體時代。冀少峰說:“不管這個時代叫什么,真正要做‘虛擬’觀念的就是‘80后’的這些人,對虛擬有更多更深的體會,像王璽的作品,就是典型的看著動畫片成長的感覺。60年代的人可能不像80年代的年輕人對虛擬的觀念把握得這么好。”從展覽的形式來講,也反映一個全球化的現象,這個過程中形成了中國新一代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是以團隊的形式出現的。
與此同時,“虛無”和“老于世故”在雙重折磨這一代人的心理。這個年齡段的藝術家也曾吐露,如果說“虛無”是個“劣根性”,那么他們寧可如此下去,因為他們似乎覺得“敲打算盤”的日子終歸不是藝術人應該的選擇。其實,前輩們也曾不斷困惑于生存到底是不是第一位的問題。若能將這樣掙扎的心緒維持,“80后”虛無又是真正值得的。然而,只知逃避,不能成為“80后”的秉性,這把火燒過之后,徹悟之余更應關注的是建設。
朱青生說:“平心而論,覺得這些年輕人還是有自己的想法。雖然條件并不是很好,有些東西做得粗糙,還會失火,但是能夠看到他們自己批評的價值觀。”有些媒體覺得,原弓美術館“火”了,這些年輕策展人就是“縱火犯”。“由于這把火,使虛城的主題得到了升華。虛實是互通的。”陳默說。剛開始,觀眾在看作品燃燒時的心態是在觀看藝術品,到后來火勢控制不住時卻都警醒。盡管策展人的出發點是以當代藝術的立場出發,關注當前新技術背景下的社會生態與生存方式的變遷,但藝術家對作品技術成分的考量不足也由于火災被展現出來,而策展人強調的“實驗藝術與展示空間的交流模式”如何順暢地建立,因此成為一個需要繼續探索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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