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隨著有著158年歷史的美國老牌投資公司雷曼兄弟公司的破產，金融危機的恐慌席卷全球。幾乎與此同時，英國藝術家達明安·赫斯特在倫敦佳士得拍賣會上，以1.115億英鎊的拍賣額創下了英國藝術品市場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10月4日晚間和5日上午，香港蘇富比秋拍的首場現當代亞洲藝術品晚間拍賣以及20世紀中國藝術品專場拍賣相繼落幕，59.6%與35.4%的成交率顯露出今秋藝術品市場的寒意，在全球經濟衰退的陰霾籠罩之下，亞洲買家已經變得非常謹慎。似乎，一切都是利空。雷曼兄弟的破產、蘇富比秋拍的差強人意，藝術品市場開始衰退了嗎？

　　業界不少人士持“泡沫論”看空藝術品市場。言者端端，聽者惶惶。但事物總有兩面，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也許金融風暴帶給藝術品市場衰退危機的同時也帶來了更多的機遇。

　　紫霞仙子不是說了嗎？——“我猜到了這個過程，但沒有猜到結局。”

　　后市尚無定論。

　　本專題采寫及圖片整理  本報記者  許珍 實習生 陳曄

　　雷曼兄弟破產的藝術“振幅”

　　表現1：總裁夫人決定拍賣部分高精藏品

　　雷曼兄弟公司CEO理查德·富德的太太凱斯琳·富德一直是藝術品收藏愛好者。她也是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理事。雷曼兄弟公司宣布破產后不久，凱斯琳·富德宣布她將拿出價值2000萬美元的16幅戰后和當代藝術收藏品在11月12日的佳士得拍賣會上拍賣。此舉引起人們的熱切關注。但凱斯琳·富德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卻表示：“其實，在過去的幾年中，我一直在賣藏品，但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直到現在。”

　　富德夫婦作為藝術品收藏者，他們的名字經常出現在Artnews統計出的全世界最大的200名收藏者的榜單內。他們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收藏，欣賞并研究有創造力的藝術家的作品。

　　此次將拍賣的16幅作品主要是畫家威廉姆·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的作品、5幅巴內特·紐曼(Barnett Newman)的作品、4幅阿希爾·戈爾基(Arshile Gorky)以及4幅艾格尼·馬丁(Agnes Martin)的畫作。其中德·庫寧一幅1951年的作品《女人》估價為400萬美元。而這些作品只是富德夫人高精收藏品中的一部分，相信還有更多油畫作品會在拍賣市場浮出水面，找到新的歸屬。

　　表現2：藝術收藏品被中標者接管

　　2008年9月15日，158歲高齡的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公司申請了破產保護,雷曼兄弟的倒閉波及了華爾街和整個國際金融市場。接下來是對雷曼兄弟公司資產的清算。然而，在這場破產風波中幸免于難的居然是雷曼旗下的資產管理部門紐伯格·伯曼。目前，已有5家公司競標收購紐伯格。而最終的獲勝者除了將買下紐伯格外，同時還能獲得一批價值不菲的藝術收藏品。紐伯格·伯曼曾在其600件藝術藏品中精選了一部分作品進行全球公開展覽。

　　雷曼兄弟與藝術的淵源由來已久。而對于雷曼兄弟所收藏的藝術品也是備受人們關注。源于雷曼兄弟公司高層對于藝術品本身有濃厚的興趣,雷曼兄弟藝術品方面的收藏非常豐富。而這部分收藏將會被出售，擁有3500多幅當代藝術作品。這些作品中包括：頂端的當代藝術家如村上隆、瑪琳杜瑪斯、安德烈亞斯、麥克凱利、攝影師繆尼茲等。

　　表現3：雷曼破產是博物館的損失

　　無論紐伯格·伯曼的命運會是怎樣，雷曼兄弟的破產對博物館無疑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因其曾向博物館投資上千萬美元用于藝術品保護。

　　據彭博社報道，2007年雷曼兄弟就向博物館投資了3900萬美元。雷曼兄弟在近年來還率先發起過一系列對于博物館和美術館的捐贈倡議。John F. Akers，雷曼的一位高級董事會成員，曾是“賠償和盈利委員會”的主席，現在在曾受到雷曼資助的大都會博物館擔任理事。紐約其他幾家接受過雷曼兄弟基金資助的機構包括：美國民間藝術博物館、亞洲協會、布魯克林美術館、弗里克收藏館、國際攝影交流中心、日本文化協會、猶太博物館、摩根圖書館及博物館、新當代藝術博物館和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這就是所謂的紐約“同花大順”。此外，在美國其他地區的芝加哥藝術協會、達拉斯藝術博物館、邁阿密藝術博物館、洛杉磯當代藝術博物館、紐伯格藝術博物館、費城藝術博物館、舊金山當代藝術博物館等都在雷曼兄弟2007年捐贈基金受惠名單之列。

　　損失并不僅僅局限在美國。在英國，雷曼還是國家畫廊、泰特英國當代美術館、英國皇家美術學院和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的合作伙伴。雷曼也曾贊助過德國法蘭克福斯塔德爾美術館。在法國，它支持過羅浮宮博物館。而在日本，雷曼兄弟還被喻為藝術界“鉆石”級別的支持者，是東京森美術館重要的贊助者之一。

　　本報記者對話中央美術學院藝術市場分析中心主任趙力：

　　雷曼兄弟破產大批藝術品資源得以釋放

　　“3D”（離婚、破產、死亡）帶來藝術品流動

　　廣州日報：您曾說，即使購買藝術品的人群受金融界的影響很大，或現在的金融縮水了，但關鍵是他們手上仍然有錢，并且他們的錢變得更值錢了。為什么說“他們的錢變得更值錢了”，如何理解？

　　趙力：當金融市場不好，藝術品的價格相對下降，藝術品的購買者——這些擁有5000萬資產以上的高凈值人群的資產雖然縮水，但仍然很富有。當藝術品價格相對低廉時，同樣的錢會買到更多的藝術品。而且，當金融環境惡劣時，很多的藝術資源得以放出，從一定程度上反而促進了藝術品市場的繁榮。

　　在藝術品市場分析中，有個“3D”的概念，就是說離婚、破產、死亡會促進藝術品的流動，這三種情況使好的藝術資源得以有機會從藏家手中放出來，參與流通。

　　廣州日報：此次美國雷曼兄弟投資公司申請破產，與此同時，他們CEO的太太放出大筆收藏的藝術精品將于11月紐約佳士得拍賣，沒有雷曼兄弟的破產，這些藝術品很難重見天日。這個例子是否正切合您提到的3D促進藝術品流動的觀點？

　　趙力：可以這么說。藝術品市場需要穩定的發展，而不是暴漲。金融縮水對于藝術資源的流動是正向的好東西。

　　香港蘇富比拍賣結果不足作為藝術品市場衰退信號

　　廣州日報：可是此次香港蘇富比秋拍的結果并不理想，成交量和成交額都沒有達到預期，這是不是金融寒流波及到藝術品市場的直觀表現？

　　趙力：藝術品市場和別的市場相比比較特殊，影響藝術品市場表現的因素很多。這次香港蘇富比拍賣結果不理想，原因很多，我覺得是作品估價偏高，作品質量一般，而且，買家心態明顯信心不足。藝術品市場受信心影響很大，而且香港蘇富比拍賣國際化程度比較高，買家心態受國際金融局勢影響較大。藝術品市場本來的主要參與對象應是收藏者，這樣的拍賣結果和金融局面迫使很多抱著投資和投機心態的人離開、出局，對于藝術品市場的良性發展可能反而是個好的信號。

　　廣州日報：那么這樣的拍賣結果是否可視為藝術品市場衰退的信號？

　　趙力：不能這么說，這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和研究，畢竟拍賣的結果具有很多偶然性，還和具體作品、具體價格有關。比如今年的作品本來就比較一般，價格自然難上去。此外，偶然性包含的因素很多，比如想買這幅畫的客戶沒來或公司倒閉等，都有可能直接或間接決定拍賣結果。所以單純的拍賣結果不能作為藝術市場是否衰退的信號。

　　上世紀5次世界性災難時　藝術品市場增長均超過100%

　　災難來臨時恰是藝術資源豐富時

　　據趙力介紹，藝術品市場與股票市場、房地產市場有很大的區別，和股票市場相比較，股票市場完全是大眾的市場，是大家都可以參與的市場，并且它是一個完全投機性的市場，市場的反應很快，這種即時性很難在藝術品市場中反映出來。因為藝術品市場擁有一個很長的變現期，并且即使拍賣很頻繁，但仍然不能有鋸齒狀那樣頻繁的反應。

　　“從財富人群來講，藝術品的真正驅動力，不是大眾，而是高凈值人群（全球劃分高凈值人群的標準是擁有3000萬元以上資產的人)，高凈值人群在全球藝術品市場中投入的資金占總資金的92%左右。”這些人群受金融界的影響很大，但即使是現在的金融縮水了，但關鍵是他們手上仍然有錢，并且相對于較低廉的藝術品價格，他們的錢變得更值錢了。

　　“比如：一次世界大戰、二次世界大戰、朝鮮戰爭、越南戰爭、1987年全球性股災這5個對世界帶來災難的階段中，藝術品市場的增長都超過了100%，原因就在于藝術品市場的核心驅動力來自這樣一群人，而這些人在世界的轉變中，放出了占據的很多藝術品資源，交易也得以形成。藝術資源變得特別重要。”趙力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