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之
《冬日晨曦》這幅畫于八四年起稿。它源于對遙遠的歷史人物和事物真實感覺的追思情懷所產生的萌動;間接與直接的感受在靜靜的冷處理后漸漸敷成了現在作品的格調。這里不曾有過尋找意味,而是自覺。所以,進入創作狀態,從構圖安排到色調處理都進行得順暢,用不著經常的左變右移。到去年八月美協四川分會給我舉辦個展時,我聽取了一些意見,作了調整。
我想,中國民族油畫的發展,有賴與每一個藝術家的創造精神。而這種創新不會是只把作畫過程為作享受和宣泄的目的。它并非易事,要需誠實的思考和艱辛的勞動。重溫民族文化歷史,有益于擺脫油畫原型的束縛。繪畫既應是把民族精神、修養和思維方式與個體意識溶于作品的創作過程。
好的歷史畫,一定能使觀者的意識,由對畫面的認識到超越畫面結構本身而受益,并能因此發現藝術與生活的內涵。在《冬日晨曦》的取景框里,流動著一個極其平常的畫面,描繪的是四十年代解放區無數個平凡日子中平凡的一天。畫面所告訴的應是藝術與生活真實的回歸,畫面傳達的再也不僅僅這是什么,或那是什么。淡淡的近乎單一的米黃色鋪墊了自然與歷史的基調,那透過早晨迷朦而潮濕空氣的陽光投照著一片貧瘠、空野的土地,而土地反光產生的光色點點似乎萌發著生命,閃現著靈動。我想表現的便是這么一首滋長著、醞釀著的艱難的自然與歷史之詩。
對藝術的迷戀養成了我喜歡自抒己見、易于動情的性格。去理解他人和能得到理解都是不容易的;中國美協油畫藝委會以及天津人美的行家們給我這幅畫評了獎,是對我艱辛探索的肯定和承認,并說明我的想法和實踐得到了理解,對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
現在,畫家可以任意采用具象、抽象、意象等創作方法施展自己的才能了,這是令人高興的。但民族油畫的成熟與輝煌絕不是采取抽象與具象能解決的,也不是僅靠點、線、面。我很贊成一位法國畫家朋友的觀點:境界的高低和有無應成為藝術品高低之標準。而我們傳統繪畫中所強調的“傳神”、“意境”,在現代繪畫中過去的微觀點滴已經擴展上升至宏觀的氛圍,體現著它的生命延續。從前幾年美術館收藏的我的油畫《歷史》、《又一春》,到這次的《冬日晨曦》我一直不倦地追求著藝術構想的境界,這種努力仍需繼續。
羅丹說:“珍愛你的激情吧,這就是人生的意義。”而今,每個藝術家都在尋找自身的位置。我珍惜我對生活的理解,對人生的體驗,并一心一意地準確把握自己的激情與思考,使其充溢與作品的空間。這便是我要力求繪出我今天的畫,它不應是昨天也不是明天的產兒。我希望自己畫出更為清新明朗、樸素空靈而富裕于思索的繪畫,獻給我們的觀眾。
原載:中國美術家協會內部刊物 1988年 《美術家通訊》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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