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畢加索,人們馬上想到的是他的繪畫作品。其實,畢加索還是一位陶藝大師。他在65歲時開始學習制陶,之后便全心投入。僅1946至1956這10年,便完成了2000多件作品。直到1973年去世,都沒有停止過陶藝創作。
近些年,畢加索的兒子先后在倫敦皇家藝術學院、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舉行了父親的大型陶瓷展,使其作品公諸于世。如今,中國觀眾也有了眼福。8月29日至10月31日,展覽 “畢加索:材質的詩歌”在北京塞萬提斯學院舉行,包括畢加索28件陶瓷作品、10幅蝕刻畫和6本插畫書,其中的陶瓷作品均是首次來華。
這些參展陶器,體現了畢加索一貫的藝術氣質——粗獷剛勁,卻充滿童稚。瓶瓶罐罐中的主角,仍是畢加索紙上繪畫偏好的五彩魚、貓頭鷹、母山羊、鴿子、小丑娃娃臉、農牧神。當然,一定還少不了女人的身體。
愛情決定創作
很多傳記作家,都喜歡用畢加索的情人更替來梳理他的繪畫作品。是初戀情人,造就了他持續一年的“粉紅色時期” 。是女友多拉,伴他完成了名作《格爾尼卡》。之后,由于情人弗朗索娃的影響,畢加索開始研究風景畫與靜物畫。
好在畢加索本人對這種“私生活劃分法”倒也認同。他曾說:“光認識藝術家的作品還不夠,人們必須知道他何時、為什么、在何種條件下創作。所以,我才把我做的一切都標明日期。”
作為畢加索最著名的情人,弗朗索娃對他的影響當然不限于風景畫與靜物畫。畢加索癡迷了近三十年的陶瓷創作,就與這個女人有關。1946年7月26日,65歲的畢加索和25歲的弗朗索娃來到法國南部瓦洛里斯度假。而瓦洛里斯,是個有著制陶傳統的小鎮。
在當地的手工集市上,畢加索對那些陶瓷捏制的小玩意很感興趣。當天,他還認識了一對夫婦——喬治和蘇珊。他們在當地主持著一間陶瓷工作坊。那時的畢加索已在繪畫、雕塑等方面有了極高聲望,陶藝對他而言,是個全新領域。這恰好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與挑戰欲。加之弗朗索娃這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女人對陶器也很有興致。畢加索二話不說,投身到了陶藝的學習與創作中。
如今存世的近3000件畢加索陶器中,1000件左右都是這期間完成的。與喬治夫婦合作時,畢加索還處在陶藝入門期,因此大多作品,僅是在現成的盤坯上作畫,之后再燒制成陶盤。
作為繪畫大師,畢加索一生變換了7次畫風。但是,他對陶藝的執著,卻始終未變。據畢加索的生前好友,瓦洛里斯一位著名的塑陶工匠回憶:畢加索對陶藝的熱愛已到癡迷程度。為了制陶,畢加索常在凌晨兩三點敲門把他喊起來。“那時,他總是興奮地說:‘我剛想到一種塑陶的形狀,請你幫忙,我們趕緊做出來!’”
在畢加索后期的陶藝創作中,他還進行了很多探索試驗。比如,他會在制作中加入鈷藍色、銅綠色、紫羅蘭色等顏料。另外,他還摸索了新的雕刻、繪畫方式。至于陶器切割,他也有很多獨門秘法。可以說,畢加索晚年時的陶瓷創作達到了他藝術生涯的另一個高峰。
有些人奇怪,為何在畢加索的陶瓷作品中,很多是關于貓頭鷹的。這大概也和他的愛人弗朗索娃有關。弗朗索娃在《我與畢加索的生活》一書中寫到,一天晚上,他倆出去聚會,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只受傷的貓頭鷹。弗朗索娃提議,把它帶回家療傷。傷好后,弗朗索娃舍不得把貓頭鷹送走,因此這個小家伙就一直留在畢加索家里。可見,貓頭鷹成了大師最鐘愛的作品形象,多少有點愛屋及烏的味道。
可惜的是,畢加索與弗朗索娃的愛情沒有天長地久。1953年,畢加索愛上了一位陶瓷藝術家雅克琳·羅格。8年以后,她成了他的太太,一直陪伴畢加索到他1973年去世。婚后不久,畢加索就和雅克琳離開了瓦洛里斯,搬到穆然。但是畢加索并不想停止制陶。于是,他在穆然又修了一個陶窯,其后期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那里完成的。
陶藝的詩歌
“畢加索:材質的詩歌”的策展人多洛莉絲·杜蘭·烏卡爾是研究畢加索的專家,多年前她曾到瓦洛里斯實地考察,參觀了當年的畢加索陶器作坊。她表示,這一次的展覽,是畢加索陶藝創作的全景展示。涵蓋了他三個創作階段的作品:從不精陶藝、在平面上作畫,到略通技術、在立體的罐子瓶子上作畫,直至精通技術、自己燒陶的整個發展過程。
一進展廳,就看見作品《四條彩色魚》。這是畢加索第一個創作階段的代表作。外表看上去的確簡單,一個邊沿寬、碟底深的盤子上畫著四條藍、黃、紅色的魚。《四條彩色魚》旁,是主題為《斗牛》的8個套盤。畢加索把盤中央當作競技場,盤沿畫成競技場的看臺,看臺上的腦袋圍成一圈。8個盤子分別表現了騎馬繞場亮相、揮舞斗牛紅布、動人心弦一刺、牛頂傷斗牛士、幸運地殺死牛等系列場景。
值得一提的是,畢加索是個注重細節的大師。他不僅在盤子正面繪畫,對背面的裝飾和處理也很用心。比如作品《棲息的黑貓頭鷹》、《長滿斑點的臉》,正面看是抽象圖案,背面則是一系列彩色花紋。
展廳中《罐中罐》、《女人臉》和《大胡子之妻》這三件,是畢加索陶藝創作第二階段的作品,那時的他逐步突破平面,轉向立體陶器。《罐中罐》中,畢加索在罐身上畫了一個小罐子。《女人臉》和《大胡子之妻》中,他利用罐子原來的形狀,把罐子的前面畫成女人的臉,把側畫成女人高高梳起的辮子。與其繪畫作品中的女人一樣,畢加索陶瓷作品中的女人也不是寫實風格的。他以立體派的技法,將女人的五官重新安排,同時呈現一張臉的正面、側面和背面。
處于第二階段的畢加索,已掌握了一定的陶瓷技術。因此,他時常會對傳統瓷器的瓶頸、把手做改動,甚至對罐子本身的形狀進行修正,以適應下一步的繪畫。這個時期,畢加索開始試著把陶藝、繪畫、雕刻三種藝術形式相糅合。
展品《貓頭鷹》是畢加索陶瓷創作第三階段的代表作。那時的他,開始自己燒制陶瓷。整個器皿被燒成了貓頭鷹的形狀,凸起的肚子、尖銳的嘴巴、后擺的翅膀,栩栩如生,極具藝術美感。
那幅被“移植”到陶罐上的《亞維農少女》,也同屬第三階段。《亞維農少女》本是畢加索最著名的繪畫代表作,他不僅將原作的繪制技法全部用到了陶藝上,同時還用自由的手法在新鮮泥坯上復原少女的身體。陶罐本身的曲線,充分體現了女性的玲瓏美感。
有趣的是,那些第三階段的作品中,出現了不少類似中國水墨畫的線條和筆觸。按照策展人多洛莉絲的說法:“畢加索生前對中國文化非常崇拜。他曾說:‘我如果生為中國人,可能就不是畫家,而是書法家了。’”這也正是多洛莉絲把展覽定名為“材質詩歌”的原因。在她看來,畢加索的創作很有中國文化的詩意與靈氣。
此次展覽除了28件陶瓷作品,還有10幅蝕刻畫。那是畢加索在1949年根據歌劇《卡門》創作的。這些作品曾在2001年底在中華世紀壇展出過。畢加索用簡單的圓、方形線條勾勒出劇中人物,表現他們的喜怒哀傷。
其實畢加索還是個插畫大師。據說,他總是把一個小插畫本放在上衣口袋里,走到哪兒就畫到哪兒。而他一生,共為 150本書繪制過插畫。這次展覽,就展出了其中的6本。西班牙17世紀詩人貢果拉的《20首十四行詩》是其中最搶眼的一部。據說,畢加索當年非常崇拜貢果拉,于是毛遂自薦,把自己的插畫處女作獻給了這部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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