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蕉夫人金學(xué)儀老太太,如今已是年屆耄耋,但是,在她家中仍高高掛著一幅唐云畫的《鴛鴦石榴》。說起這幅畫,老人滿懷深情地回憶起了往事……
1942年5月8日,白蕉與金學(xué)儀假上海鄧脫摩飯店舉辦婚禮,徐悲鴻適不在滬,托人送來《雙青毛竹圖》中堂賀慶,鄧散木應(yīng)邀出席,席間送上一大包賀儀,形似元寶,外面貼有紅紙,上面寫道:“不要立即拆開。”客散禮畢,白蕉夫婦拆開紙包,解了一層又一層,盡20多層方“水落石出”,乃是一對精心篆治的石章,一方為“大吉”,一方為“花好月圓”。唐云也以畫賀之。賀畫很有味:右邊是鴛鴦戲荷花。兩朵粉紅荷花含苞欲放,花旁是幾張潑墨荷葉,濃淡相宜,滋潤有余,荷葉略往上翹,以顯春風(fēng)之態(tài),荷枝雙雙,遒勁蒼老。四周乃水草蘆葉,挺拔峻峭。一對鴛鴦在葉絲中喃喃作語,十分恩愛。畫的右上角乃是一幅榴開八子圖,以討口彩。有趣的是畫當(dāng)中的題字、結(jié)婚人的姓名、籍貫、年齡、介紹人、證婚人的姓名以及何年何日,在何地舉辦婚禮都一一列出,金老夫人視若至寶,配有鏡框,常掛不換。
白蕉與唐云都畢業(yè)于杭州浙江美校,白蕉比唐云高幾級,然兩人關(guān)系密切。唐云的小品如《山雀墨竹》《櫻桃小雞》等均十分自如、清新可人、富有情趣,據(jù)說,白蕉見之,大有李白登黃鶴樓之嘆,改攻畫蘭和書法了。
1942年,唐云來滬,經(jīng)白蕉介紹,唐云借宿在江蘇路中一村。白蕉和唐云家靠得很近,兩家往來頻頻,親如一家,久而久之,白蕉夫人金學(xué)儀和唐云夫人俞亞聲如同姐妹,無話不談。金學(xué)儀喜梅,唐云便教她畫梅。唐云辦畫展,白蕉連夜為之補(bǔ)石畫蘭。金老夫人說:“如今家中還存有唐云教畫時(shí)的梅稿,厚厚一疊,可均未落款。”
白蕉和唐云情同手足。一個(gè)夏日,春華堂箋扇莊老板任華東做東宴請上海書畫名流,白蕉為總招待。一時(shí)間,鄧散木、來楚生、江寒汀、錢九鼎等人紛紛到場,然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唐云影子。白蕉急了,便叫車去接。唐云一下車,白蕉便埋怨他:“老兄,全座就缺你一人了,令人心焦。”唐云笑著說:“你沒見我胖嗎?胖子怕熱,不像你有西瓜消暑,而我只能吃瓜皮做的醬瓜。”白蕉知唐云又在調(diào)侃他了。原來在前幾天,一位素不相識的朋友向白蕉索要“蘭”,白蕉知是“打秋風(fēng)者”,便復(fù)一信曰:“舍間西瓜已盡,若有意接濟(jì),可來數(shù)擔(dān)。”從此唐云常以“西瓜”和白蕉開玩笑。白蕉也不示弱:“哪里,哪里,老藥乃是曼生壺的真知己,自然不買‘白虎湯’的賬了。”老藥乃唐云的自稱,他將自己畫的荷、菊、竹蘆等比作藥,希望自己畫的花草對人有“療效”,予人有益。唐云嗜壺成癖,他家藏壺不多,但件件精品,其中壺底下刻有“阿曼陀室”印章的曼生壺,唐云尤為憐愛。為此,友人常以“老藥”“藥翁”“曼生壺”來代唐云的名。“白虎湯”,白蕉指的是自己,因中藥里西瓜為“白虎湯”,兩人各引雅號,你來我往,在詼諧中步入宴廳。
60多年過去了,兩位畫家已先后作古,然留下的趣聞逸事,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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