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森先生把他的新著《楷行草隸篆書法技藝》贈我,并于扉頁題上“書為心畫”。我將這本頗為厚實凝重而且時有新見的書讀過,發現如果移用“書為心畫”四字來評價他這本書,也是確切的。這四個字的本意,無非兩層意思:一是書法的文化底蘊由心造成;二是有文化底蘊的書法能滲入人心。我的移用之意則是:王琪森的書所傳授的書法技藝,顯然不同于目前一般書法愛好者常備的浮泛之作,而是將他自己對于書法藝術如何承先啟后的深思與體悟,從多種角度、以多種方法娓娓道來。由“心”出之,又以“心”作結。是抽象與具象相結合的敘說,更是心靈與書藝相融會的圖畫。基于此,這本以別出心裁地傳授書法技藝為主旨的精到之作,將為書法愛好者所青睞,也可能為書法界所看重。
中國書法藝術作為一種甚至高于中外繪畫藝術的特殊藝術,它在技藝上的要求之高,是必然的。卓爾不群的高超技藝,往往造成傳授方面的誤區:以為純粹的書法技術,也能將書法愛好者引入書藝的堂奧。于是我們經常見到一些匠氣十足的書藝傳授書籍,目的似乎要培訓書法的工匠。祛除匠氣的關鍵,在于具備對于真正的書法必不可少的精神。如果取法乎上,決不能放棄精神。而書法藝術精神海闊天空,極其自由奔放,充溢著人性之美、哲思之美和生命力之美。唯有通過對于一種高遠精神境界的認同、把握與提升,方能使書法技藝的傳授成為一種不僅是技法而且是精神的傳授。王琪森先生深悟此道,他在他的書的代序里所闡明,而又在全書努力體現的文化性、社會性、美學性,以及系統性、比較性、歸納性等,正是他執著地主張并實行的書法傳授技藝的要旨。北大王岳川教授新近提出所謂“書法文化”,進而倡導“文化書法”,認為書法最能代表東方藝術和漢字文化圈的文化精神現象。相比較不難看出,王琪森先生精心布置的書法傳授技藝,內中所體現的文化精神,顯然與王岳川教授的理論很有相通之處。
在具體的敘說上,王琪森對楷行草隸篆各體的展示與分析,是力求以精神以心靈來統率技藝的。既注重于技法的要領與特點,又突出了精神的指向和滲透。例如,“行書的藝術特征”一節,作者以王書為標本仔細剖析,在列舉了字形筆勢、間架結構等七個特征之后,更以“情感強烈”作為“特征”的壓軸。作者十分強調作為精神要素的情感在書法藝術中的獨特作用,以孫過庭的“達其情性、形其哀樂”為理論依據,并以《蘭亭序》和《喪亂帖》的迥然相異,說明不同的內心生活對于書法的影響。于是,雖然是在講述書法的技藝,卻又自然而然地攀登到“書為心畫”的高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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