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強8月12日在家鄉泉州完成了他迄今為止最長的一副火藥爆繪畫,這是把他在8月8日夜盛放在北京中軸線上空那令人驚艷的29個巨大足印凝固下來的一個努力。作品成功完成,蔡國強被包圍在家鄉媒體的長槍短炮當中,雖然他一直是泉州的驕傲,以及中國當代藝術圈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但是此情此景,還是讓我旁邊一個中年人感慨萬千: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顯然作為奧運會視覺特效的總設計師,這一身份也為此際的蔡國強加分不少。
作為一個當代藝術家,蔡國強的藝術行為最受人關注的部分是火藥爆破和裝置藝術,現場感都極強,尤其是火藥爆破,幾乎就是瞬間藝術。但是蔡國強并不任由作品消散,從來注意留下痕跡,他的火藥爆繪畫一直是其創作的主要組成部分。在今年年初的古根海姆美術館以及馬上就要在中國美術館開展的個人巡回展中,火藥草圖都是重頭戲。
在這些火藥畫作中,蔡國強經常使用他特別訂制的麻宣紙。麻紙的纖維結構保留并吸收爆炸產生的作用,并起到紙面焦化的效果。他把畫紙鋪放在地面,安排不等量火藥,用炸藥粉末和蠟紙板在畫紙上布置出輪廓造型。他也會在不同點上放置小木板或玻璃紙用以引導煙霧產生的形態和爆炸后的結果。設置完成后,他用燃香或者打火機點燃導火線。隨著巨大的響聲,火藥在紙面上奔跑,成組的爆炸按照設計的形態產生,使藝術家和觀眾沉浸在摧毀性爆炸實質力量的瞬間體驗中。當畫紙呈現在刺鼻的煙霧中,助手們迅速用碎屑熄滅余燼。最后整幅畫會從地上揭起,垂直懸掛。
蔡國強的火藥草圖創作可以區分為兩個時期:1989年到1995年,是居住日本的時期;1996年至今,是居住紐約的時期。在旅日時期,蔡國強創作了兩大系列的火藥草圖,直接關系到他爆炸計劃的進程。這些作品名稱是《為外星人作的計劃》和《為人類作的計劃》。無論是折疊屏風式還是單幅紙本式,他的許多早期火藥作品將其概念性的想法和為特定爆炸計劃作的視覺設計圖像化,凝固成“思想片段”。自移居紐約以來,蔡國強對材料的駕馭更加熟稔,技術上越加復雜,而畫面上越加豐富。他會在大型爆炸計劃實施后,重又進行紙面爆繪,再現當日情形。
奧運開幕式上,焰火足印令觀眾印象深刻。蔡國強透露,出于安全和技術層面的考慮,腳印數量幾經更改,“剛開始準備設置205個腳印,公安部門認為200多個焰火陣地太多了。后來改成56個腳印,象征56個民族,還覺得多,最后改成了29個”。雖然腳印數量越改越少,但尺寸卻越改越大,在空中的時間也更長。
開幕式的焰火表演時間加起來不到20分鐘,蔡國強的團隊花了近3年的時間準備。蔡國強認為如此大規模的表演,只有在中國才能完成,“比如大足印這個創意,只有在咱們國家才有可能做出來。整條中軸線,15公里,動用很多警力去保護,很不容易”。
而他就像以前經常做的那樣,在盛大的焰火熄滅以后,返回故鄉,制作火藥草圖。這幅最長的蔡國強火藥爆繪圖《歷史足跡:為北京奧運作的計劃》,長33米,寬4米,將收納在中國美術館展出的“蔡國強:我想要相信”回顧展中。這個展覽是2008北京奧運的文化奧運項目之一,展覽將于8月19日開始,至9月2日結束。此外,展出隨后將“轉站”紐約、西班牙等其他國家。
在目前蔡國強火藥爆繪畫中《歷史足跡:為北京奧運作的計劃》是最長的,但并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貴的。
最大的一幅,應該是蔡國強2006年為中國閩臺緣博物館所作的爆繪壁畫,主題是《同文、同種、同根生》,為閩臺緣博物館開館而作。畫高18米、寬9米,面積達162平方米,畫面由一棵大榕樹及樹根構成,用火藥在特制的大麻紙上爆破,炙燒成畫。并運用現代化LED燈光藝術和現代化電腦技術控制,將180個百家姓顯像在壁畫上,由電腦控制與榕樹交映顯現出奇妙的圖騰。這幅壁畫寓意深遠,象征著海峽兩岸同胞同文同種、同根同源。
蔡國強自己對這幅畫作評價頗高,“畫的主體———榕樹,很講究脈絡,爆破層次和效果都不錯,我們還直接把新鮮的榕樹樹葉壓在下面,效果也同時炸出來了。作品不單是寫實的,還有抽象成分,和閩臺緣博物館相互呼應?!?
而蔡國強火藥爆繪畫中最貴的,顯然就是知名度相當高的《為APEC作的計劃》,也正是因為這系列十四幅草圖,蔡國強一躍為國際上最具身價的中國藝術家。這件作品不論就計劃概念與規模上,可說是完美結合了他歷年創作概念之精粹。2001年亞太經合會(APEC)在上海舉行,當時蔡國強負責在黃浦江畔設計了二十分鐘的煙火秀,在他完成此一大型戶外爆破計劃后,他隨即回到泉州老家,在安徽宣紙上爆破出APEC計劃的手制草圖,每一幅均包含了過人的想象與絕妙無比的計劃概念的實踐。這“APEC景觀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圖”,原本是臺灣誠品書局董事長吳清友的珍藏,后來出現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最后以港幣7424萬元(約合新臺幣2.8億元)賣出,是史上最貴的中國畫。在蔡國強這幅畫之前,中國畫最貴紀錄保持者是徐悲鴻的“《放下你的鞭子》。
蔡國強在紙上點燃火藥引發爆炸的繪畫作品,構成了當代藝術表現的一種新媒體。與之在概念上相通的是“爆炸計劃”,即調動自然間的能源力量,創造把藝術家和觀賞者與爆炸瞬間具有的混沌初始狀態聯系起來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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