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月11日下午,“2008奧林匹克美術大會”在北京國際展覽中心拉開了帷幕。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長春、國際奧委會主席羅格、終身名譽主席薩馬蘭奇參加了畫展的啟動儀式,并且參觀了這個以“人文奧運”為主要表現對象的藝術展覽,作為全球被邀請的為數不多的畫家之一,我省著名畫家朱松發的奧運作品名列其中,成為畫展的一大亮點。
“2008奧林匹克美術大會”是由文化部批準、國際奧委會主辦、北京奧組委主持的一項國家級、國際性的藝術展示和交流活動。作為“人文奧運”的重要內容,這次的活動已經被列入“北京2008奧林匹克文化節系列活動”,同時也獲得了國家奧委會主席羅格以及中國奧委會名譽主席何振梁的支持。
本次活動以“中國,世界”為創作主題,其口號是“藝術,讓奧林匹克更美”。今天的畫展展示了數百名國內美術家的作品,以直觀的方式展現東西方文化交流和交融的成果。“黃山松風圖”(248CM× 129CM)是著名畫家朱松發作為藝術界的杰出代表,應“2008奧林匹克美術大會”的邀請創作完成的。該展覽是由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主辦的一項國際性的藝術盛會,邀請我國及美國、日本、俄羅斯、英國、法國、希臘等80國的優秀藝術家為“北京奧運”激情創作,以共同譜寫一曲展現東西方文明,藝術之美與體育之美相互交融的精彩樂章,也將是“藝術界的奧林匹克”。
作為當代中國繪畫和中國畫轉型的代表性人物,朱松發和他的作品受到美術界的高度關注。評論家評其作品的特點和氣象為:枯筆焦墨與水墨淋漓的碰撞,天然率真與野逸生辣的交融,陽剛之美與大家氣派的呈現。被認是新安畫派繼黃賓虹、賴少其之后,又一次大膽的探索和突破。
朱松發生于徽州,10歲即隨父母遷往懷寧,徽州文化和皖江文化對于他今天鮮明個性畫風的形成,有著重要的影響。從上世紀九十年代,朱松發和他的作品就開始受到美術界的關注,他的具有鮮明個性風格的焦墨山水和梅花,在當今中國畫壇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受到收藏界的熱力追捧。
正是在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的大時代背景下的,祖國日漸強大的力量喚醒了藝術家的激情,在創新和思想解放的土壤中,書畫家找到了可以突破一切傳統約束的力量,和建立個性風格的雄心。著名美術評論家孫克評價說:朱松發的畫意韻深沉,恣肆磅礴,風骨厚重,格調奇崛,是當代山水各家中,獨具面目自成門戶的一位。
身處世紀之交,面對中華民族崛起的千載機遇,呼喚雄強博大的氣度、俊朗挺拔的風骨,卓然獨立的精神,應該是當代中國畫家們努力追求的藝術風范和重要的高端目標。朱松發用自己的筆墨實現了追求卓越、超越自己的理想,他表達的既是自己的藝術追求和人文思想,同時又是這個時代的筆墨精神。(鄒駿)
朱松發:以水墨的名義祝福中國
以下為訪談實錄:
鄒駿(以下稱鄒):先問你一個與書畫無關的話題,比如在生活中,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朱松發(以下稱朱):極平常的人。一個癡迷畫畫的人,一個喜歡旅行的人。
鄒:近年來,尤其是近兩年來,你的畫價一直攀升,市場也在經過大動蕩之后,漸漸歸于理性,這對你來說,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因為你很清楚自己和自己的作品,越是理性,越會得到認可。談談感受?
朱:當今書畫市場,價值和價格不對稱,泡沫很多,我的畫被人仿造,更有甚者堂而皇之地拿到拍賣行去叫賣,實在無奈,仔細一想,古來有之,氣也無益,難得糊涂吧。書畫市場成熟有個過程,我能做的只有立定精神,不娛世人耳目,創作好的作品留于世。
鄒:看你畫大畫,有時爬到桌子上,快樂得像個豐收的農民,當你創作一幅滿意的作品時,心情是怎樣的?
朱:當然完成一張好畫,是非常開心的事,而創作過程是非常認真、嚴肅的事,尤其對我是這樣。近幾年我探索焦墨山水畫的創作,運用黑與白這顏色中的二極,反差大,似有中國太極的意味,在單純中求豐富。再以書法中的狂草筆法入畫,頗得酣暢意趣。我在作品中力追陽剛大氣,此法適我性情,合適為好。當一幅畫完成后,如戰斗結束,松了口氣,接下的便是亢奮之后的疲憊。
鄒:你的梅花有著冷艷的古典的華美。從你的梅花中我看到了書生的意氣,你在梅花間把卷長思,閱盡人間事。你寄托什么?
朱:1992年,我出版梅花作品集,冰心老人為其題名為“國魂頌“。梅花精神,高潔貞固,堅強不屈,國魂也。我獨喜梅花,愛其風骨凜然之姿。然畫梅,實乃畫人,畫面表達的是人情、人性,作品背后是人格。在畫面構成上,我以傳統的筆墨語言,吸收西方繪畫的構成因素,再以書法穿插其間,使之具有現代意味和氣息。
鄒:你怎樣定位你在中國國畫界的位置,客觀地評價自己?
朱:從事中國畫創作如同登攀,至半山者眾,愈高愈險人漸稀,至絕頂者,所剩無幾,且高處不勝寒。黃賓虹晚年甚感知音難覓,他曾與友人信中說道:“與眾見參差,寂寞久矣,但毀譽可由人,而操守自堅,不入歧途,斯可為畫事精神為一曙光也。”當今之世,沉靜做學問不易,學問之事貴孤往,功到自然成。至于位置,我想,位置就在自己腳下,目標在遠方,自己只是個登攀者,不管他人,超越自己。
鄒:你的畫中有永遠釋放和潑灑不盡的激情,你西北行歸來后,關門創作,我曾在你的畫室看到你一幅二丈大的山水畫,我被逼得喘不過氣來,我突然間覺得天地太小,生命不能承受之輕,你怎樣理解生命的含義?
朱:人生總要有酣暢的時候,畫大畫,積聚的生命能量能極大地釋放,如同搏斗。近兩年,我畫了一批大的作品,去年在北京炎黃藝術館“水墨雄風”展上我展出了六幅丈二巨幅作品,反響很好。你看到的那幅,也是我生平畫的最大的一幅,名字叫“琴臺”,最近在大連“中國畫名家黃金聯展”上展出。這是我五月份西北行歸來畫的,是西北行養氣的結果。此番西北行,我們一行四人,自帶車輛,縱橫七個省,行程三萬里,歷時一個月,一波三折,歷盡艱辛。在甘肅,汶川大地震把我從夢中驚醒。之后在敦煌莫高窟千佛洞前,在浩瀚的大漠中,在蒼涼的陽關古道上,在漢長城的落日殘照中,我們仍能聽到金戈鐵馬,烽火狼煙的遠古呼喚,仍能聞到先人們的血汗氣息。孟子云:養吾浩然之氣,西北氣場大,精神容量也大。歸來后,心緒難平,乃思作大畫。落筆之前書寫狂草以暢氣機,視二丈巨紙如面對蒼穹,風云入懷,氣不可遏,忽然縱筆揮寫,當其時是:心手相應、筆墨翻騰、山石渾融,意象、心象皆從指筆間奔涌而出,真乃大有興會淋漓、不可一世之概,不亦快哉。然我大多數時候是在寂靜之處,涵養精神,積蓄能量,充實自己。
鄒:你把書法的草書性情、靈魂的舞動帶入山水,又把山水的筆墨情趣融入書法、書畫之間,你怎樣完成這一筆墨的交融,和書畫的通達。一個優秀的畫家,書和畫必然是精到的,比如黃賓虹,比如林散之,應該說,你做得很好,是什么讓你的書和畫同時取得進步?
朱:書畫同源,畫法皆由書法中來,書法對繪畫的重要性是很多畫家所沒充分認識到的,黃賓虹曾說:不能工書,故畫不能極佳也,畫以善書為貴。我長期以來作畫同時亦重書法,并以書法意趣入畫。我作焦墨山水,運全身之力于筆端,舉重若輕,實乃得書法之功。
鄒:你今年66歲了,按通常人的生理規律,花甲之后創造力應呈下降趨勢,而你卻累出成果,作品又獲國家政府大獎,又被中國美術館收藏……其勢頭之猛,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態,這個時期是畫家最巔峰的時期,是不是在預示著什么?
朱:我今年66歲,確實是創作的好時期。經驗、精力、積累等等皆是最佳狀態,法備氣至,是自己與自己較勁的大好時機。我現在要做好的是“加法”和“減法”,可做可不做的事用“減法”,減負;非做不可的事用“加法”,盡力做好,做得一般好不行,必須做得非常好。
鄒:你是幸福也是幸運的畫家,你出生在徽州黃山,10歲之后到懷寧。你把安徽都納入懷中,你的家鄉在涼亭鄉,離鄧石如的“龍山鳳水間”僅幾個田埂,輕輕一跨就跨過去了。徽派文化聳峙中國明清之際,而皖江文化,一個盛產先鋒思想的地方,對你有何影響?
朱:抗戰時期,父母逃難到徽州黃山,我出生在黃山紫云峰下,從小煙云供養。之后回到懷寧老家,到長江邊的安慶讀中學。知道徽州的漸江和安慶的鄧石如是從事藝術之后的事。新安畫派以漸江為首的一批崇尚氣節的畫家,在明清畫壇上獨領風騷,他們以格高、品潔著稱于世,我浸淫其中,受其影響。著名理論家陳履生先生在研討會上一語道破:朱松發受新安畫派程邃的影響,但更怪、更奇。皖江文化是水的文化,同時皖江又是誕生先鋒思想的地方。鄧石如一個終生布衣之士,他以石自比,以頑石自況,是中國書法史上開宗立派的一代宗師。他打破千年篆書窘境,為碑學樹立了楷范,他的計白當黑之論,不僅對書法,對繪畫影響也很大。當然,我受他們的影響主要是指精神上的,我“師其意,不襲其貌”。
鄒:你童年幸福嗎?小時夢想是什么?
朱:記憶中的童年是美好的,家住黃山紫云峰下,房前是桃花溪,春來遍是桃花水,屋后是百丈泉,日夜不息的轟鳴聲,在人間,非人間。十歲時回懷寧,從涼亭鄉大壙邊的阡陌小路,經大龍山,過集賢關到長江邊的鴨兒塘安慶五中讀書,同學少年,有苦無憂。童年生活在夢境,而夢境的美妙是設想不出來的。
鄒:看到你一張照片,你站在父親修建的白龍橋上,你的不少畫面,都有白龍橋。你父親對你的影響如何?
朱:父親是石匠,手藝高,母親是極賢良的農婦。父親溫和而嚴峻,話不多。小時,我很怕他,但他從不責備我,他總是相信我自己的選擇。我忘不了他注視我的那種深情的目光,黃山的橋、路、摩崖石刻都留下了他的痕跡。我不停地去黃山,似乎是去尋找他,“白龍橋”是他親手建的,是黃山旅游景點,也是我們父子經常相會的地方。我骨子里有他給我的石匠那種跟石頭打交道的敢碰硬的性格,類似繪畫中的“金石味”。
鄒:你怎樣看筆墨對于你作品的含義?在你的作品中,我看到你是在筆墨上舞動,有著恍然隔世的嫵媚,而你的山水卻又如此溫柔,令人向往之至。有時候筆墨退居次要地位,只剩下眺望的沖動,內心向著夢鄉的意境飄去,你很多作品都流淌著思鄉的愁緒,你的故鄉在哪里?
朱:人都是有鄉愁的,一輩子都會有。故鄉在哪里,古人有心安是歸處之說,然人的心總是不安的。譬如此次西北行至敦煌后,非要去尋找陽關、玉門關,一看其實就是兩個土堆,然而,見不到它,就是個心事。我想這個河西走廊的荒漠孤關,不因歲月的流逝和風沙的侵襲而隱去,它的名字因王維、王之煥二個大文人而不朽,這就是文化的魅力,這就是民族精神。他感染著一代一代人。所謂尋找,就是尋找情感的寄托。一個人的情感有所寄托之后,內心可以沉靜從容,又能洶涌澎湃,獨與天地精神往來。
鄒:你的眼睛里總是有著另外世界的東西,你在看什么?你冷峻的目光背后埋藏著什么?
朱:畫家看世界不僅要用眼看,更要用心悟,心目一開,“天光云影共徘徊”。
鄒:然。我一直這么認為,你是中國國畫界不可多得的一位人物。如果這個時代有誕生大師可能的話,無論你的生活軌跡,還是你超越的狀態,我認為你是離大師這個稱謂最近的那個人之一。你認為呢?
朱:5年前一位名人給我寫了一篇很動情的文章,在電話里念給我聽,題目就是:“奔跑的大師”,我說,不用這個題目。記不清誰說過:認識自己、重視自己、發揮自己,成功者就是將自己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有道理。
鄒:你始終沒有讓自己停歇下來?如果歇下來,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朱:千言和萬語不如喝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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