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日前，“上海銀通泰瑞藝術品投資論壇”及“2008長江藝術品收藏與投資論壇”分別在上海和北京舉行，來自海內外的投資專家、收藏家、拍賣公司高管等業內人士，就藝術收藏品的金融化、資產化趨勢，以及在全球投資市場上中國藝術品的發展趨勢等問題展開了討論。

　　長江商學院金融學教授梅建平

　　藝術品的金融化與資產化

　　藝術品最主要的特征是“美”，除了美之外，還有投資性。作為資產，藝術品為何會增值？比較不同國家藝術品走俏的過程，是跟這個國家經濟發展崛起分不開的，就是說國家崛起的聯動效應在藝術品市場上推波助瀾。意大利的文藝復興、西班牙的戈雅、法國的印象派、美國安迪沃霍爾、中國的齊白石無不如此。

　　《黃河頌》4032萬元拍賣成交雖然被認為有泡沫，但仍反映中國經濟崛起的表征。中國現代藝術的代表齊白石，平均價格指數2000年5萬元一尺，7年后漲到20萬元一尺，2005年曾達到23萬元一尺，即使這樣的漲幅還不能反映齊白石藝術品的真實價值，因為這里面有贗品，如果就真品來說會更高。

　　同樣，1955年至2000年，法國印象派價格最高，而波洛克的價格為什么也如此之高，回顧1955年至1960年正是美國經濟崛起的黃金時期，可以找到原因。2006年拍賣中，波洛克的1948年作品《第五號》看似雜亂無章的抽象油畫竟然拍出1.4億美元，現在藏于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這種讓大家看不懂的價格，就如牛市中垃圾股也會有好價格一樣。

　　目前藝術品最高價是凡·高的作品《Drgachet》，1990年，60歲的日本企業家森田以820萬美元收藏，說會把它帶進棺材，到1995年他的企業破產才不得不拿出來拍賣。為什么日本商人對法國藝術品一擲千金？原來日本人認為印象派作品中含有日本藝術元素——浮世繪，這正是對自己國家走勢的判斷。

　　上面的三個例子可以看出反映時代氣息的藝術品會好于股票，中國藝術品隨著國家經濟在世界的崛起會更加出眾，其中規律何在，實際價值與評估價值如何體現？

　　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從改革開放以來，有了非常蓬勃的發展。這種發展，特別是從2003年以后，應該來說是一種爆炸性的發展。這種發展使我們的拍賣交易量，在國內這一部分，已經達到了每年200多億元。這個200多億元的交易量，我們如果從金融界發展的歷史來看，可能和現在的股市相比還是一個比較小的數字。但在1991年，中國股市剛剛發展的時候，每年的交易量也不過只有200多億元。

　　那么根據現在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的趨勢，我想我們可以預見，在不遠的將來，在20、30年以后，可以預見可能每年有幾萬億元的一個規模。那么這是一個很大的機會，但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因為大家都知道，現在藝術品市場，實際上是面臨著兩大浪潮的沖擊，第一個浪潮，就是所謂的國際化的浪潮，藝術品作為一個金融資產，它的國際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非常明顯的趨勢。那么在這種趨勢下面，中國藝術品應該怎么發展，這是第一個問題，也是一個挑戰。第二個，就是藝術品市場的發展，使得現在藝術品越來越有資產化的傾向。由于它越來越具有資產化的傾向，因此，很多金融產品，在用藝術品做標的的產品，有藝術品為基礎的藝術風險基金，這些藝術金融產品的開發，藝術品的資產化，或者是說金融化，它帶來更多的投資機會，但是，這個市場怎么樣規范，怎么樣發展，對于我們收藏家，對于我們投資者創造了哪些新的機會，有哪些風險我們需要注意？這些都是中國藝術品市場的新問題。

　　梅-摩指數創始人之一、紐約大學退休教授摩西

　　過去25年，藝術投資高過股票投資收益

　　藝術是我一直喜歡的東西。而人們都愿意去談藝術的美麗，以及收藏的快樂，我想這兩點是藝術品最有吸引力的兩點。我要講的是第三種魅力，就是它作為一個金融資產的魅力。

　　把藝術品作為一個金融資產進行考慮。首先我們要看一看藝術品的需求是什么？另外，怎么樣能夠把這個藝術品作為一個金融資產來進行描述？

　　首先我們知道藝術品一直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一些富人經常會喜歡收藏這些藝術品。比如說，古代羅馬和埃及的那些富人們，他們經常會通過展示他們房屋的大小，以及房屋當中的一些陳列來展示他們，炫耀他們的財富，所以說對于藝術品的需求一直是存在的。那么這種需求來自哪里呢？是財富。如果它的價值在上升，那么對于成熟藝術品的這種需求是穩定的。從經濟這個角度來講，我們就會得到這個藝術品的價格。藝術品價格的上升，不僅僅是藝術品本身的魅力，同時從投資的角度來講就是增值。我舉一個例子，有一個美國的富人，叫范德比特，他在1890年以7100個先令購買了一幅畫，是英國藝術家特納19世紀中期畫的作品。而今天，要是現在這幅畫要出售的話，其價格應該要上億了。這個價錢會不斷地往上飆升。對于價格能上升到什么程度，人們不要感到驚訝，因為富有的人他們擁有很龐大的資產。我們這個藝術品市場應該是12000億美元左右，當然并不是每個人都是收藏家，如果有20％在收藏，我想這是非常合理的，因為我們知道，藝術品市場一半是拍賣市場，一半是零售市場，這樣的比例是比較合理的。所以這是一個大市場，它不是一個小的金融資產，是一個非常大的金融資產，有很大的價值在世界上進行銷售，所以這是一個很大規模的藝術品市場。

　　有一些藝術家，他們把自己的藝術品價格賣得非常高。比如德拉特洛，他是14世紀意大利的一個雕塑家，他是第一個向零售市場賣作品的人，賣了250個貨幣單位，這個價格是他當時收入的10倍。所有這些有名的藝術家，他們總是按照非常高的價格來賣自己的藝術品，當然并不是說，所有的高價藝術品都能在未來被保存下來。

　　那么我們如何描述藝術品市場的金融特性呢？和其他的房地產等這樣的資產相比，藝術品有這樣一個特性：我們要知道它的購買價格和銷售價格，我們要對比同一個藝術品的兩次銷售的價格。對這樣的銷售價格，我們建立了梅-摩指數來描述。很遺憾我們目前還未能為傳統的中國藝術品來建立這樣的指數。

　　如果以某一幅畫從1957年到2007年的銷售價格情況為例，從1957年開始，我們藝術和股票都表現得不錯，有時候還超過了股票指數。為什么這樣呢？以前是比較平的一個線，現在是比較陡的一個線，因為現在財富大幅增長，而藝術品并不是很多。所以藝術品的價格開始大幅度的上漲。這里我們可以看到，從1957年到2007年間，從我們的梅-摩指數中間可以看到，它們的收益幾乎是相同的，過去的25年當中，現代畫派的表現超過了股票的表現；同樣，有一些中國的藝術品也開始為這個指數作出了貢獻，顯然他們還會支持這個指數的進一步上升。

　　在過去10年當中，實際上股票的價格，低于藝術品的價格。我們現在要問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收益是相同的，而且還有更多的風險，那么我們為什么要投資藝術品，而并不是為了娛樂為了欣賞而投資藝術品？這是因為，藝術品和其他的資產相關性是非常低的，因此，可以發揮一個資產組合多元化這樣的作用，在現在的投資理論當中，支持投資組合的多元化。當我們建立一個指數之后，我們可以看一下我們的資產該如何進行擺布，我們可以進行對沖，我們可以提供擔保，如果這個市場和他們的擔保相反的話，他們就有機會可以通過對沖，來收回自己的一些損失。

　　藝術品使你的投資組合多元化，是一個能夠減少風險的資產，這是藝術的第三種美。

　　紐約蘇富比拍賣行當代藝術部主管張曉明

　　中國藝術品為什么這樣紅？

　　蘇富比是在2004年開始了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拍賣，從香港開始。我們現在想探討一下，全球的中國當代藝術品在過去三年中是怎樣發展的？現在看到是蘇富比和佳士得的數據，在2004年到2007年它有一個增長的幅度，2004年總成交額是1200萬美元，到了2007年整個成交額達到了4.4億美元。整個市場在走向成熟化，而且整個中國當代藝術品的市場也成為了一個非常國際性的市場，在倫敦和紐約當代的藝術品拍賣中，都能看到中國當代藝術的精品被融入到歐美當代藝術品拍賣中去。

　　我想用紐約作一個例子來進行說明，紐約這個市場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市場。所以紐約的一些數字也可以證明它的整個市場走向，2006年紐約當時的中國藝術品拍賣額是1300萬美元，到2007年9月份的拍賣成交成交額達到了3800萬美元，在短短的18個月中，發展的這個比例達到了191％。2008年就不同了，2008年紐約3月份中國藝術品拍賣成交額為2300萬美元，開始下滑，由于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對藝術作品整個價值的期望和它的實際的價格又產生了一定的差距。

　　但從中國當代藝術的每一個作品的發展角度來看，在2006年的每一個作品是6萬美元，到2007年9月份，每一個作品的平均價格達到了17萬美元，那誰在購買中國當代藝術品呢？我想用最近香港拍賣的一個例子給大家分享一下購買中國當代藝術品是一個全球性的現象。從香港拍賣會上中國藝術品的購買群體來看，香港占第一位，中國內地占第二位，其次是印度尼西亞、美國及瑞士。第一批第一次加入這個拍賣行來的買家達到了47％，說明有很多新買家進入到拍賣市場中來。

　　我這里所用的是美國的一個學者高明路他對中國當代藝術的一個分段。從1976年到1984年主要以抽象、“傷痕”及其無名藝術為主；1985年到1989年，主要是以“浪潮”為主。1990年到1999年的時候，我們就出現了各種不同的畫派，以政治波譜、新寫實主義為主，這是一個藝術博物館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中，很多藝術家開始在國外大型的博物館中有個人展或者群展，在雙聯展和畫廊的這些中，我們看到中國當代藝術也占了很大的一個比例，最近幾年，我們認識了一些收藏中國當代藝術品非常有名的歐美的藏家，這些大的藏家，他們也將在奧林匹克運動期間把他們的收藏送到西安等地，在當代藝術博物館展出他們中國藝術的收藏。從2000年一直到現在，我們看到拍賣市場也是非常火熱的。在國外的拍賣市場主要是以蘇富比、佳士得為主，在中國，也有參差不齊的拍賣行開始競爭拍賣中國當代的藝術品。

　　我們談一下目前國際上的一些收藏走向，西方當代的藝術收藏家喜好的是哪些中國人的藝術作品呢？第一個我們想看一下是張曉剛，張曉剛今年已經是51歲了，他在國際市場上作為一位領先的中國藝術家。過去兩年，他有30多幅作品，而每一幅作品的成交價都達到了100萬美元以上。在這里，我想用兩組相似的三幅畫作一個比較，在2005年，他的“雪原系列”的三幅小畫成交額達到了7萬美元，而在2006年9月20日的拍賣中，相似的三幅小畫成交額卻達到了68萬美元，以這兩組小畫作對比，他的作品每年的回報率達到了424.6％。

　　在過去兩年多中，岳敏君有22幅作品在市場上流通，2007年，我們為他創造了400萬美元一幅的價格紀錄，而到了2007年的10月份，這幅畫我們又賣到了近600萬美元，他也是西方的藏家所喜好的一個藝術家，他最近和美國的一個畫廊簽約，這個價格可能會創出一個新的紀錄。

　　那是誰決定這個價格的呢？在西方的整個當代藝術的生態系統中，博物館、策展人和媒體是這個價格產生的一個策源地，同時畫廊、拍賣行和收藏家，也跟它有密切的關系。西方比較有名的畫廊有很多，這些畫廊開始對中國及亞洲市場產生了比較大的興趣，如果能合作，就得到了畫廊的支持和證明，也說明這些藝術家的價值會有一定的突破。最近已經開始了對亞洲市場的一個探索，我的一個同事最近就擔任了探索中國市場發展的職務。

　　最近我們看到，國際大博物館對中國當代藝術產生了非常大的興趣，如果你去紐約可以在紐約的博物館看到很多有關中國藝術的展覽。諸如在古根海姆博物館、美國現代博物館都開始對中國的現代藝術進行了收藏。

　　在中國我們知道，從北京到杭州，從上海到四川，整個收藏群體也在不斷增加，新的收藏家不僅僅中國當代藝術品，而且對印象派也開始產生了一定的興趣。拍賣行、畫廊也在不斷的增長，我們不僅僅看到了剛才的一些國際策展人，在中國也有我們自己的策展明星，還有，中國有計劃建立非常多的博物館等。

　　那未來是怎樣的呢？把藝術作為商品的一個基本的問題，2007年中國非常重要的一個收藏當代藝術品的收藏家說，好的藝術并不一定是貴的，但是貴的藝術并不一定是好的。藝術市場會不會繼續向前走？是的，從短期的角度中和從長期的角度中，這個藝術市場會不斷地向前走，向上走。那這個價值又是怎樣去確定的呢？我們剛剛講到的整個藝術的生態系統，講到了藝術價值的一個確定。梅建平和摩西也提到過，判斷藝術價值的判斷，作為一個專家，我們要做很多的主觀性的判斷，根據歷史的價格做主觀性的判斷，那整個的當代藝術市場是不是已經高估價了呢？是的。但從某一種角度上講，中國的當代藝術市場上的一些作品，并沒有高估價，那整個的藝術市場，是不是高估價了呢？但并不是。很多的作品跟中國當代藝術相比，它只是它的一個價值的百分之一。

　　從長遠角度來說，我們可能不會出現上世紀80年代末期那種危機，但價值的調整是一定會出現的。在今年的春天，我們已經看到了中國當代藝術整個的價值，特別是在紐約的那一場拍賣中，很多藝術品都在進行一個調整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