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關注提出概念的人的動機
鄒躍進:這涉及到一個方法的區別,現在我總的看法,你們三個人一組,閻安一組,就我個人來講,我同意閻安的態度,就是這種批評的方式。任何一種概念,它都是非常具體的。也就是說我們在尋找一種話語的來源的時候,其實更應該關注提出這個概念的人的動機,以及他所指的范圍是什么?這點很關鍵。因為,我們知道中央美術學院在1990年代初期有一個很重要的流派叫新生派,其實70年代的是隨著60年代出來的,是新生代這個概念,首先以代來分的藝術家的概念,是借用臺灣的一個概念,當時臺灣文學界有一個新生代的概念,主要是區別于85年,就是新生代的藝術現象是區別于85,他非常具體的界定了新生代的人,比如說60年代出生,第二個是附中一代,是美院附中畢業的,沒有下過鄉,沒有進過工廠的,那么就區別于羅中立,包括參加文革的那些人,對他們比較調侃,比較無所謂,并且比較關心自己,新生代是比較關注自身的那種無聊的狀態的人。所以這種界定,新生代并不是說所有在60年代出生的人,而是作為一種流派,作為一種藝術現象,就是那些人構成的,他們就是60年代出生的。我們會發生一個問題,首先劉曉東他們出來,然后泛化成為全中國的青年藝術家的一種藝術現象。所以我到下面各個美院有的時候看他們的畢業展,就看到無數的劉曉東,所以你這種文化遷移的過程,它是有跡可尋的。我們要尋找一種什么東西?這樣一種東西,作為批評來講,首先弄清楚,弄明白是什么?所以我覺得閻安的態度,作為一種批評,從批評的方法論來講,我比較贊賞這種態度,就是說任何的概念都是抽象的,但是我們要賦予它具體的內容。每一個批評家,在提出一個概念的時候,或者說他在研究一個概念的時候,都要尋找到他最開始的動機,這樣的話,我們就會把問題說清楚,就像剛才閻安說的,不是70年代出生的藝術家,都叫70后。比如說不可能都是青春殘酷,不可能都是卡通一代,也不可能都是新卡通一代,廣東的人是卡通一代,四川人說你們卡通的不夠,我們要搞新卡通。所以我們發現,這些概念,這些術語的出現,都是父權制的結果,是一種權利的爭奪,我們要贊賞這種權利的爭奪,作為藝術的推動來講,當然這里面存在有效和無效的問題。有效的,他就把父權制顛覆了,自己成為父親;無效的就是自己做我兒子,我們要贊賞這種有效的顛覆,有意義的顛覆,那么這就需要理論的介入,需要這種概括。當然我們講的理論,必須有所指的,剛才說的卡通一代、新卡通一代,果凍一代,我們要尋找到每一點,80后也許很多很多代所組成的,但是果凍一代并不意味著就是80后一代,像青春殘酷是70后一代,但是并不意味著都是70后一代。我們生活在一個文化的時代里面,生活在一個話語的時代里面,我們要通過不同的方式來表達自己。這里面沒有一個現代主義和后現代主義之爭的問題,而是非常實際的藝術自身邏輯發展的規律性的問題。如果今天有青年批評家非常有見識,非常有膽量,能夠把這個展覽概括出一個概念,然后通過非常具體的闡釋,使它樹立起來,這就有可能成為一個新的現象,可能就會顛覆果凍時代、卡通時代,藝術史就是這樣。這是藝術制度化的一個必然結果,就像學術被制度化以后,我們要想辦法在這個制度中間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在我看來,由劉禮賓提出的討論話題很有意思,但是里面折射出批評方法的差異,這種批評方法從某種意義來講,我們要具體化,要歷史化,并且要地方化。所謂地方化就是,新生代就是中央美院的現象,就是以中央美院開始的,并且我們可以具體說到劉曉東這一批人,還有一個趙半狄,是由這些現象組成的80年代和70年代。當然有一些展覽,完全是弄一個概念,大家是70后出生的,那種東西是無效的,是沒有意義的。假如說你們這個叫70后、80后的展覽,也是一種無效的展覽,你不能在理論的意義上,或者是藝術創造的意義上樹立起來。藝術的推進,實際上就是各種不同的思想碰撞,最后某些思想獲得了領導權,獲得的霸權的結果,那么誰獲得了霸權?就是新生代。現在卡通一代,幾乎慢慢也有霸權了。千千萬萬的劉曉東證明劉曉東是成功的,如果把藝術看成是一個文化遷移的過程,如果他制造了市場的神話,那么首先推出來的人就成功了。比如說大家都畫卡通,畫果凍,市場很好,后來的人就被復制了,變成了他的屈服者,那就說明果凍和卡通在藝術史有很重要的地位,因為有很多人跟著他走。當我們分析藝術現象的時候,不能簡單地去說是他們害了一批人,我覺得這個分析過于簡單了,就是說這些新生代害了那些下面的跟風者,偉大的畫家總是要害死人的,這就是偉大的特點。當很多人被害的時候,說明有一種藝術現象被確定下來了,它是以犧牲很多的藝術家為代價的,就像齊白石,要犧牲無數的中國畫家。當然批判是必要的,我們要提醒受害的藝術家,你們不要跟風,跟風是沒有意義的,但是作為藝術的歷史發展來講,它就是這樣一個過程。那么這個過程,就是它的合理性,也是某些能夠成為藝術大師的一個條件。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說,對這些問題要多方面來分析,不要簡單化。如果簡單化的話,我們就批判現在藝術家干的壞事,不能這樣的。比如說尹吉男干了壞事,最后迎合市場的需要。中央美院是比較明顯的,劉曉東的風格影響很大。其實不僅僅是中央美院,全中國畫油畫的,畫國畫的,只要畫人物的,好多都受劉曉東的影響,說明他把握的這種狀態深入人心。就好像我們到了后現代,到了中國的90年代,一嚴肅就好笑一樣,一嚴肅就感覺不對,因為它是一種氣氛。作為批評家來講,可能要把握的就是藝術、社會、文化的總體的氣氛,然后闡述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青年批評家在這個方面,還是有很多事情可做的,只要你有敏銳的眼光,比如說像朱其提出殘酷青春,青春殘酷,盡管他用了日本的電影,但是也反映了90年代的現象。因為90年代重要的就是兩種東西,一個就是藝術形態的符號,還有就是青年人的狀態,那么青年人的狀態有幾種,無聊的狀態、殘酷的狀態,就是這樣一些狀態。當然青年人的狀態包括很多,像這就是青年人的狀態。通過閻安的發言,我還是覺得我們的批評從方法上,要有一些非常具體的改進。當然我不是批評劉禮賓,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對你的批評。就這個展覽來講,我個人看法,策展人做了不少工作,至少我在看這些作品的時候,很多作品就耳目一新的感覺,這一點很難得。也就是說這批人是有意識抵抗潮流的,當然抵抗潮流,最重要的是要站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不是說我被動的去抵抗潮流,那么這里面自身要有所發現。從目前來看,這些參展的藝術家們,應該說大部分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有跟風,跟風的也不少,也有一些。當然一個時代能夠成功的藝術家,或者是非常成功的藝術家,總是少數的,但是每個人應該向這個方面努力。這個展覽就我個人來講,應該還是一個很成功展覽。作為青年的策展人,在他們的思考上,還是很有想法的。希望以后推出更好的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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