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當前藝術泡沫的質疑性關注,它對于局中業內人士是極為忌諱的,特別對局中炒家和明星畫家而言,更為如此。呂澎先生在《讓當代藝術“泡沫”漫天飛舞》一文中,將對“泡沫”現象的批評,視為是“仇富心理”,所謂“夾雜著內心陰暗的嫉妒、憤恨和絕望”,這是毫無意義的閑話。問題在于中國當前藝術品市場存不存在“泡沫”?當資本直接操盤,并從中“天價”做局,它構不構成對經濟秩序與文化生態的構成危害作用。
呂澎以情感邏輯去擁護中國當代藝術“泡沫”,理由是上個世紀末張曉剛等人艱巨的藝術歷程,他們遭到體制內勢力的壓制與排斥,并被國內市場所冷遇,現在當代藝術“泡沫”是對他們的一種補償。這種情感化邏輯是荒唐不堪的,如同我們為那些建國功臣在管理國家犯了重大政治錯誤或腐敗行為作辯護一樣,結果導致權力肆無忌憚的墮落。眾所周知的事實,張曉剛等人基于“89”前后的社會背景和歷史語境,他們在藝術上取得了一些成就,這個是不爭的歷史事實,但不以足證明他們來后的“老畫新作”具有藝術價值和文化意義。至于曾經有人指責他們是“后殖民”藝術、美國中情局的“文化陰謀”等等,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廢話,歷史將證明張曉剛當年的藝術成就,同時對他們十幾年自我復制的“創作”行為也會毫不留情。
當代藝術“泡沫”的漫天飛舞和“天價”狂轟亂炸,那些老畫新作“大頭”“笑臉”、“綠狗”,它們在本質上毫無藝術價值可言,充其量不過是紀念性的符號工藝品,唯一合理解釋是順從資本游戲的金錢法則,無論從商品市場規律還是藝術規律,這種“泡沫”都是危害危害性的“短命行為”,并縱容了張曉剛以及“85”一代人的創作惰性,對那些藝術收藏者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作弊”,它就如同傳統上文人繪畫,是一種創造力枯竭與文化惰性的顯現。在理論上,沒有一個藝術家可以畢生保持興旺的創造力,注定他們將被后人超越或顛覆,否則歷史將陷入躊躇不前的停滯狀態。
呂澎擁戴藝術“泡沫”漫天飛舞,這是一種“寧濫勿缺”惰性思維,他還引用了老鄧“發展才是硬道理”這句話。中國發展不能老摸著石頭過河了,該痛定思痛地檢討一番:在尋求經濟增長的同時,應當努力降低成本代價。當代藝術所面臨的問題不止是市場的泡沫危機,包括文化生態的持續發展也不容忽視;藝術市場火爆般的泡沫,并沒有促進文化藝術和學術思想的健康發展。面對文革化、符號化、本土化的“三濫”當代藝術,其實質不過是藝術品批量加工而已,關于藝術風格和語言形式暫且不說,關鍵在于當代藝術對當前社會的文化思想沒有實質意義。不可思議的是,一個明星畫家弄一幅“老畫新作”,甚至請“槍手”代勞,隨后送進拍賣場,竟然賣出上千萬“天價”,它足以說明中國當代藝術泛濫到極點程度,完全是中國特有的“特色”。
為此,呂澎竟把中國當代藝術當作出口的文化產品,讓它“漫天飛舞”地遍布世界。事實上,西方注重學術性收藏的美術館和收藏機構,不再對“F4”今日翻制的“文革波譜”、“潑皮藝術”作品有任何興趣,當然不能排除套利為目的的國際炒家。問題是這些符號化批量加工的藝術“贗品”,(他)它們不具有任何藝術價值和文化意義,徹底喪失了相應的外部文化語境,其語言形式上也是拿來主義“二手貨”,拿它們跟早期“F4”藝術作品相提并論,無疑是“盲人摸象”。只能說今日張曉剛等人已顯然走到了思想與激情枯竭的邊緣,為了迎合市場以及生財之道而不斷“老畫新作”。當然也有中國藝術市場盲目跟風的外部傳統作用,它導致藝術家創作惰性,正如那些書畫名家,只要一炮打響,接著便一輩子吃本老,作品均可按尺寸走價。如此的當代藝術,讓它們放縱“漫天飛舞”,最終殃及的是中國經濟秩序和文化生態,絕對不會是尤倫斯男爵等“老外”。
呂澎還天花亂墜地說:“中國當代藝術與今天中國的崛起緊密地關聯在一起,而中國的崛起正是在千難萬險、不斷解決出現的任何問題中進行的,所以,藝術市場自然也面臨著相應需要解決的問題。對于所有關心中國當代藝術的人來說,重要的不是去預測“泡沫”將會在何時發生,重要的是去分析和解決具體的問題。坦率地說,預言當代藝術是否可能崩盤,這無異于預測中國的崛起是否有可能?文明本身就是“泡沫”。”
首先“中國崛起”之說是個俗套的陳詞濫調,一個13億人的大國,其綜合比重在世界上有些影響力是不足為奇的。問題在于中國整體上沒有達到世界中等發達水平,這次四川大地震中校舍倒塌,暴露出“崛起中國”內在脆弱,從國家制度、民生基礎、監督機制、國民素質、社會意識都不例外。其次,近年中國的經濟成就是以廉價勞動、環境、資源為犧牲代價的,而不是由知識帶來的國力“崛起”。中國當代文化也沒有經濟成就取得相應提高,相反,從教育到文藝均處于一種“大躍進”式假、大、空的泡沫狀態,那么多藝術家,這么高的產量,竟然沒有出現優秀藝術,所謂的當代藝術居然缺乏當代性價值的空洞符號。不止是類似“F4”自己在翻制老作品地變花樣,所謂“70后”“80后”都成了“F4”兒孫輩,全然是“大頭”、“笑臉”、“綠狗”近親繁殖下的副產品。
呂澎還大言不慚地說:“如果有一天劉小東、周春芽、曾梵志的作品從數千萬數百萬掉到幾十萬甚至更低的水平,那不是中國藝術家的失敗,而只會是中國或者中國人的失敗。”真實的情況是,像周春芽、曾梵志符號化繪畫一再繁殖生產,而且在市場只漲不跌,那意味著中國藝術永遠都失敗下去,也證明文化創造力和藝術判斷力的枯竭,它顯然也是作為中國人在文化上的失敗。按照嚴格的學術收藏,可以花一個億去買一張張曉剛當年的“大家庭”,也不能用幾萬塊錢買他今日的一張“老畫新作”。好的藝術與好的資本都遵循符合歷史發展規律的文化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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