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隨著798被政府的認可,并冠之以“創意產業園區”的大名,各地紛紛掀起了創意產業開發的新高潮,各地方政府以發展創意產業為自己政績升長的標尺,官員們以此標榜著自身的新銳和時尚。于是乎,上海出現了蘇河藝術區、重慶出現了坦克工廠、成都出現了藍頂藝術區等等。
舉國上下以藝術的名義進行著新一輪的房地產開發,似乎呈現出一派盛世繁榮的景象,也似乎產業化催生著藝術之花的盛開和怒放,藝術工作者們都蠢蠢欲動,個個如發情的貓,春光乍泄地旖旎婉轉起來了……
●藝術的“豢養”進行式
豢養:喂養,比喻收買并利用(見《現代漢語詞典》1998年修訂版)。
近來,798大事頻繁發生,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的落戶,耐克主題展廳的開幕,法國總統科薩齊的到此一游,“吳冠中走進798”,西班牙國際文化藝術基金會主持的伊比利亞落成開幕展,政府斥巨資拆除殘垣美化環境(甚至將798東門公路對面一帶的商業門面都裝飾一新)等等,將798推至奧運重點旅游項目之一。
如此這番下來,798已經從邊緣浪人脫胎為主流名士,開始從清高自尊演變為媚俗流行的場所,原住于此的藝術工作者們以轉租房屋謀取利益,而入主此地的商賈富人們成為了新的主人,以文化之名扮演著藝術掮客的角色,從而,開始擺設一臺資本運作的行為藝術盛宴,引領各路藝人穿西裝打領帶正經危坐享食殘湯剩水,并影響懷揣藝術夢想的年幼者們專注于那些藝人們的名車和美女,迷失在名車的流光溢彩和美女的裸背風搔之中。
當下的798無疑已變成與和平門外硫璃廠文化街相當的旅游勝地了,只不過一個是經營傳統工藝品,販賣民族特色的土特產,而另一個買賣的是當代工藝品,交易中國特色的存在標簽,其實,都被深深地打上了旅游文化商品的烙印。
當下的798無疑被嫁接給了政治和資本,盛放著一朵朵新時代的艷俗之花,而政府的妙手相助,無疑起到了施肥和催生的作用,從而,便于冷眼笑看那些曾經桀傲不馴的藝人們,個個俯首貼耳拼命炮制著自己商標一樣的符號產品,還言必稱“要買賣請找我的經紀人談去吧”的秀態。
●藝術的“生產”進行式
生產:人們使用工具來創造各種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見《現代漢語詞典》1998年修訂版)。
798的驅使,當今聚集于京的藝術工作者們紛紛成群結隊,攀附在一個個策展人或成功藝人身旁,以此為軸心,形成藝術生產群落,或者叫生產車間、生產隊、生產公社什么的,大有“五七年”大躍進時的“喜看藝術千重浪遍地藝人下凡間”的空前絕后。
在798的效益推動下,地產商和區、鄉、村政府紛紛聯手打造一片片新興的創意產業園區,以低價吸引一、二位知名藝人入住,以此向無數慕名的從藝者吹響永不停歇的集結號。
于是乎,像集中營式的藝術區層出不窮方興未艾,無數人背井離鄉懷揣夢想趨之若鶩地加入到這條生產流水線行業,像卓別林的《摩登時代》般工作著,并紛紛以擁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或車間而告慰家鄉父老炫耀親朋好友,如此這般,制造的東西多半是割裂了自己生活和自身情感的冷血如冰的仿制品,不以為然的是,又去挖空心思想破腦殼拼湊出一個概念,貼上同樣是充滿復制色彩的標簽,美名為“MadeinChina”,以備出口轉內銷。
當今藝術生產者們莫不以能在798做展銷而自豪,這樣,至少標志著自身由鄉鎮加工廠擠身于地區500強的行業,從傲傲待哺的被迫隱居走向人頭涌動的千萬大眾,也是開始了從藝術的獨特創造性勞動走向旅游工藝品的來料加工和易地轉手,豈不知藝術品制造的最高工藝標準還是原創手工,而手工制造的最大機密——以千百日成就之而升值,并因物以稀為貴而囤積居奇。
受798的污染,從藝者,成為了匠人,開始過上了一個八小時工作日的上班族生活。
●藝術的“殖民”進行式
殖民:原指強國向它所征服的地區移民。在資本主義時期,指資本主義國家把經濟政治勢力擴張到不發達的國家或地區,掠奪和奴役當地的人民。(見《現代漢語詞典》1998年修訂版)。
目前,文藝界盛傳的是某某某的作品在海外拍賣至幾百、幾千萬元,也有中國瓷器拍得上億元的收入,還有某某某的電影作品和文藝作品獲獎頻頻,各路專業媒體和大眾媒體爭相追捧,大有國人在奧運會上奪得金牌的榮光(注:似乎沒有人知道高行健先生的小說《靈山》獲諾貝爾文學獎,按國情,本該如申辦奧運成功一樣地宣傳,但是,也不知是國內媒體的寡聞,還是國人的謙遜,竟忽略不計,在市場上買不得這本小說),并且,推舉這樣的作品就是當今藝術創作的唯一標準,創作這樣作品的藝術家就是民族英雄似的。是,或否,這事只有不笨的人知道。
還有,在798中舉辦的各種大小展覽,只要有老外到場,平時清高的藝術家和趾高氣揚的畫廊老板們便紛至擁戴,簽名合影錄像什么的,甚至不乏死拉硬拽,如斯,便于賺取美元。當然,文藝作品被國外看好,也是天大的好事,除賺回銀兩儲備外匯以外,還可重新審視咱們的價值觀、世界觀和審美體系,竟管有些許殖民的味道,但誰叫咱技藝是師從人家的呢(油畫、電影、行為那種藝術莫不是“泊來品”),游戲標準是人家定的,好壞,買畫者自知,他終究是要消費和倒賣的。
佇立在798的風花雪月中,被殖民一次,或者千百次,是當下許多文藝工作者求之不得的美事,初夜的痛楚自然沒有,快感伴隨著高興勁抑都抑制不住呢,至少也會沒事偷著樂,想想,都妙不可言言不可狀,其樂無窮也,并還可標榜自己好歹也是在從事的中外文化交流,至少也是個專業藝術家業余共和國外交部的文化大使,其使命感油然而生,自我感覺不得意都不得行,不牛B哄哄都愧對自個兒。
遙望798的交易者們,也許有志氣者,會一邊清點鈔票,一邊斥罵:媽媽的,假洋鬼子,等來年,老子也殖你一回民。而無志者,用鈔票花天酒地一番后,置辦點地產換一名車和美女,意氣風發地開始新的一輪淘金歲月,削尖了腦殼去揣摸如何從外國的圓月那里借點光亮,眩耀人世。
試看2008年的今天,盛行以藝術的名義去殖民或被殖民,是否就是一種藝術行為呢?以798開始的媚俗,是否就是一幅活色生香原形畢露的贗品之作呢?
均可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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