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舒勇個展在瑞士盧森展出。此次展覽的主題依然是“泡”,包括行為作品“辦公室的泡泡”,觀念雕塑“泡女郎”和繪畫“中國神話”三大系列。這批承載著藝術家對中國社會觀察結果的作品,在瑞士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力,很多觀眾都是從伯爾尼,巴塞爾,蘇黎世,日內瓦等地專程趕來的。瑞士榮格集團總裁,著名藏家萊斯特以及在中國當代藝術界聲名遠播的希克等瑞士名流也特地趕來參加舒勇個展的開幕式,并對展覽給予了高度評價。
作為一個頻頻亮相于中國主流媒體卻備受爭議的藝術家,舒勇與大部分藝術家的不同在于,他堅持將當代藝術積極地干預到中國的當下社會。在他和政府、企業、媒體的博弈過程中,通過藝術不斷制造的事端向我們展示著當代藝術新的方向和可能,與此同時,也在爭議中有效地改變著中國政府、大眾對當代藝術以及某些事物的誤解和偏見。事實上中國的現實社會就是舒勇的藝術實驗場所。他冒著各種藝術行為被社會消解甚至瓦解的風險,以及被藝術圈拋棄和孤立的現實,執著地進行他的實驗和探索。正是如此,舒勇注定是一位被藝術史拋棄抑或是改寫藝術史的藝術家。
在了解他的創作脈絡時,我們不可回避的遭遇他的泡泡。此次麥勒畫廊在瑞士為舒勇舉辦的個展中,讓我們徹底被他的泡泡所包圍。 “辦公室里的泡泡”是舒勇連續六年帶著幾位助手,穿梭于中國的珠三角,在幾百位著名企業家的辦公室中吹泡泡的行為攝影作品。在數年的創作過程中,有的人因為泡泡成為了舒勇的好朋友,有的因為泡泡砸了他的相機。在舒勇看來,辦公室是一個政治、經濟、文化多重結合的權力空間,也是企業家們與社會發生關系的節點性空間。他們的理想、成就、審美、抱負、情感、知識結構都在辦公室里一覽無遺。當我們順著舒勇和他的泡泡穿梭于數百個辦公室空間時,可以非常清晰地從五彩泡泡折射出的幻象中,感受到隱藏在所謂真實之下的另一種真實,并且找到某種驚人的相同。而珠三角又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它直接反應了中國的發展狀態,因此這些相同的表象實際上就是當下中國社會的某些共同特征。

“泡女郎”,是舒勇運用泡泡的形態轉譯當今畸形乳房文化的系列雕塑作品。在現實中乳房早已超越身體的范疇。所以當我們談起乳房時,總在欲望中夾雜著與乳房無直接關系的其他東西。乳房實質已被演化為政治資本、經濟資本和文化資本,從而成為肉身中最具力量的器官,在男權社會中乳房在很大程度上甚至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為此大家千方百計的以各種方式改變著乳房。從媒體上充斥的五花八門的豐胸廣告中,從女性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做豐胸手術的行為中,我們感覺到乳房的重要非同一般。事實上,乳房在欲望和權力的泡沫中被無限量的放大了。而同時乳房又變得極為敏感和脆弱,當泡女郎在公共場所剛剛露面便即刻引起了巨大爭議,最終導致“泡女郎”作品被人蓄意砸毀破壞,在中國社會引發轟動一時的砸乳事件。
“中國神話”以泡泡為元素結合中國神話故事的油畫作品,艾未未在一篇評論文章這樣描述:“舒勇以他慣用和迷戀的’泡泡’為介質,用行為、觀念和油畫相互合作的方法,將中國傳統神話定格和引入當下。暗合了中國正在國際社會中,用西方人沒有辦法看得明白,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方式創造新神話的現象。這種現象對西方人來說就象一個謎。謎一樣的中國,謎一樣的神話。顯然也正是這樣的謎,讓中國具有了神秘而絢爛的魅力。我相信閱讀這批作品的過程就是一個對中國文化、經濟、政治、宗教揭謎和追根溯源的過程。或許這些謎永遠讓他們似懂非懂,但是,當有一天他們可以接近謎底的時候,也將必然不再難以理解中國神話以及正在創造和發生的神話。在這里舒勇的泡泡神話般地成為一把奇特的鑰匙,開啟了一個被我們封存已久的空間。”

泡泡決不是舒勇個人的經驗,吹泡泡幾乎是每個人童年喜歡的游戲,童年是每個人對生活最充滿幻想的時期,也是最沒有能力實現幻想的時期。但是當五彩的泡泡從孩子的手中制造出來時,泡泡的虛幻美麗在一瞬間和他們的幻想嫁接飛向空中。孩子們在潛意識里覺得自己神奇的改變了世界,并形成美好的記憶留存腦海。當我們逐漸成長進入到更為廣闊的社會領域,不斷遭遇理想破滅、經濟崩潰等事件發生在自己或周圍時,這些事件很自然就會和我們兒時的記憶聯系在一起,而泡泡的形態又吻合了很多事物的本質。于是“泡滅”、“泡沫經濟”、“文化泡沫”等詞匯大量的出現。久而久之這個自然形態的“泡”轉換為具有各種指向的“泡”。“泡”變成了符號和象征。但絕不僅是符號和象征,舒勇希望將泡泡轉換為全世界都可感知的圖騰,一個受尊重并隱藏各種能量的符號,讓吹泡的游戲行為轉換成為一種儀式。所以十幾年來舒勇不厭其煩地用行為、電影、繪畫、裝置、雕塑、等各種藝術形式,以泡泡為語言轉譯各種社會密碼。經過偏執的堅持,舒勇逐漸用泡泡折射和編碼出一個他的社會。“舒勇的泡泡社會”是他以藝術的名義和社會搏弈的殘留物。一個生命個體和社會交流和互動的分泌物。它帶有鮮明的個人主義色彩。是主流的,是個人的,是世俗的,是功利的,是無趣的,是無聊的,是權利的,是虛偽的,是開放的,是封閉的,是真誠的,是矛盾的,是混亂的,是有序的,是真實的,是虛幻的,是脆弱的,是不堪一擊的,是無能的,一切都在一種“假、大、空”泡泡式的敘事方式中堆砌著真實的荒誕和真實荒誕帶來的無法抵御的殘酷。一個極端自戀、自狂、自卑、自省、自相矛盾的個體在社會機器中被燃燒成灰燼,變得悄無聲息。這就是一出悲劇,顯得悲壯而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社會。然而我們的個體誰又能逃出這種悲劇呢。但是正是這種無法避免的悲劇才真正彰顯了個體的生存意義。實際上這樣的結果就像泡泡本身,很快產生很快又消失,但不管怎樣畢竟留下絢爛和脆弱的一瞬間。這個社會中數不清的個體,就像舒勇上萬人參與的泡泡行為藝術現場一樣,無數的泡泡瞬間消失,瞬間誕生。在不斷的輪回中產生了絢爛和脆弱的場景。這個場景正是這個社會的現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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