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欣聞滕州籍著名書畫家閔蔭南先生即將在家鄉舉辦書畫展,記者于5月23日早晨赴先生下榻處滕州飯店采訪了他。
6年前,閔蔭南先生首次回鄉辦書畫展,記者以《游子自天山來》為題采訪了他。一別6載,記者再次見到閔蔭南先生。閔蔭南先生記憶力驚人,竟然一下子認出了我,問我他比6年前老了嗎,我連聲說不老不老,先生笑了,說:“說假話,哪能不老呢?按虛數,我都70歲了。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啊!”閔蔭南先生精神頗好,談興甚濃,竟然和記者談了兩個多小時。
剪不斷的是縷縷鄉思
閔蔭南先生1939年10月5日出生于我市鮑溝鎮閔樓村的一個耕讀世家,其祖父松亭先生在清末最后一次科舉考試時中秀才。
“現在想起來,小時候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的家里人人會背誦唐詩宋詞,這是祖父規定的,誰也不能改。就是嫁到我們家的媳婦,也要這樣。記得一個大娘沒有什么學問,可是為了能應對我們的家規,結婚前突擊背誦了幾首唐詩,嫁過來后就還記得一首,于是,這個大娘就整天念叨‘打起黃鶯兒,莫叫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成為我們家的笑談。由此可見我們家的門風是多么嚴。過年時,人們常寫這樣一副春聯:忠厚傳家遠,詩書繼世長。我覺得,這就是我們家的真實寫照。”
很小的時候,閔蔭南先生就背誦《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盡管不懂得其中的意思,祖父必須讓他背誦下來。“《三字經》中有一句‘茍不教,性乃遷’,我當時年齡小,就十分疑惑,小狗怎能不叫呢?”說到這里,閔蔭南先生開心地笑起來。
和閔蔭南先生談話,你能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書卷氣。我想,這股書卷氣當來自他的童年,來自他童年厚實的文化功底,來自他的書香世家。可以說,閔蔭南先生幼承庭訓,在家人的一片誦讀聲中度過了美好的童年時光。
閔蔭南先生的父親芳坡先生能詩善文,后隨軍赴臺灣,任臺北文獻委員會委員,從事古籍整理工作,詩詞書法在臺北影響頗大。他校勘過臺灣愛國詩人丘逢甲的詩集,晚年在臺灣師范大學帶研究生。芳坡先生晚年出版詩集《蘆花堂詩箋》,在題記中寫道:“先芬景仰,示追遠也;身世飄零,聊自況也。”
對此,閔蔭南先生解釋說:“父親室名蘆花堂,詩集故名《蘆花堂詩箋》。蘆花來自孔子高徒、以孝聞名的閔之騫的故事。父親如此命名,一是景仰先祖,再就是感嘆自己的身世,背井離鄉,遠離故土,終老他鄉。我室名蘆花別館,即承蘆花堂而來。堂為正室,館在一側嘛!”
身在海峽彼岸的臺灣,閔芳坡先生常常想起大陸家鄉的父母,因而留下“燈前擬寫思親句,豪素拈來淚欲紅”的詩句。1989年,閔芳坡先生以80高齡返鄉,一償鄉思。
前幾年在香港,閔蔭南先生把自己的書畫詩文拿給父親看,父親頷首,指出其詩文的不足,勉勵他繼續努力。
十年磨難是財富
1956年,閔蔭南在臨城(薛城)一中以考試第一名的成績被保送到曲阜師范學院,師從山東省藝術名家孔端甫先生,孔端甫老師是山東書畫家協會四名理事之一,他主要從事國畫創作與研究,師風謹嚴。名師出高徒,在孔端甫先生的教育下,閔蔭南打下了深厚的書法、繪畫功底。1959年,閔蔭南畢業后被分配到兗州文廟小學(現兗州6中)教學。期間,他的國畫《墨梅》、泥塑《慶豐收》參加了兗州縣藝術展,獲得好評。
“文革”浩劫從天而降后,閔蔭南考慮到家庭背景,遂攜妻離鄉避禍至新疆,流落到天山深處的艾維爾溝煤礦。在那里,他喂豬、下井挖煤、煉焦、打石頭,一干就是10年。他用鎬挖煤,一天要從礦井中拉運出12車煤來。那時候,他所有的書籍幾乎全部散失,帶在身上的只有一本千古“書圣”王羲之的《蘭亭序》。繁重的體力勞動之余,他反復摹寫《蘭亭序》,不知達到幾千遍。此外,他還反復學習毛主席的書法,逐漸領悟書法之神韻。苦中有樂,此樂何極,唯有心知。
1977年,閔蔭南從井下調到井上,到艾維爾溝煤礦子弟小學教書,3年后任該校校長,滿腔心血哺育礦工子弟。1983年,他離開呆了20年的“第二故鄉”艾維爾溝,調到新疆煤炭建設工程公司子弟學校任校長,直到1997年退休。
“在學校期間,教務繁忙,白天根本沒有時間研討書畫。我的書畫時間是從夜晚10點到凌晨2點,共4個小時。直到今天,我還堅持著這個習慣。”
閔蔭南先生謙遜好學,除了向古人學習外,還虛心向今人請教。每次參觀書法展,他都特別留心觀摩別人作品的運筆、結構、章法、氣韻等,從各方面取人之長,補己之短。后來,他涉獵于章草的研究,并借鑒當代章草大家之作,逐漸形成了古雅、飄逸的藝術風格。書法之外,閔蔭南先生還兼涉文史、美學、詩詞寫作與書畫評論等,在專業報刊上發表了許多文章。深厚的學養和藝術造詣使閔蔭南先生躋身于名家之列,成為譽滿天山的著名書法家。
書法的精神承載至高無上
欣賞閔蔭南先生的書法,清雅飄逸,拙樸天趣,嘆為神品。對于書法的功用,閔蔭南先生說:“文以載道,藝亦載道,而書法作為我們中華民族特有的藝術形式,它承載的是什么道、什么意識、什么精神呢?可以斷言,書法這種藝術在本質上有更為至大至高的精神承載。”
閔蔭南先生說,書法在門類眾多的藝術形式中,它迥然不同于繪畫、音樂、戲劇、建筑等,它不對物象作具體的摹擬、寫照、象征,它無渲染、無雕飾、無裝扮。書法創作使用了化繁為簡、以簡馭繁的最為簡潔的結構形式,因而從容把握了宇宙萬物最根本的結構,使書法藝術更為抽象、更為純粹、更為內在,也就更具有了涵蓋性、豐富性,更能體現一靜一動、一虛一實、一剛一柔的陰陽交合之道,也就更能折射出宇宙的規律,生命的現象和人生的感悟。書法因此才成了我們民族精神最基本(或最高)的藝術表現形式。
在書法生活之余,閔蔭南先生又攻起國畫,他不停地作畫,畫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畫玲瓏剔透的葡萄,畫老梅,畫瘦馬,畫雞,畫鳥,畫超然物外的和尚,畫絢麗的絲路風情,風格或濃麗或淡遠,皆以大寫意為之,灑脫之至。他自己畫畫自己題詩題款,詩書畫有珠聯璧合之妙,讓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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