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北京中國美術館被藝術家展望營造成一個巨大的、想象中的園林空間。只是，在這里呈現的是一個完整的大型金屬園林組合。不銹鋼的假山石、不銹鋼的城市山水，以不銹鋼材料為主體的作品構成了此次展望主題個展的“園林烏托邦”。

　　雖然這只是一個藝術家的個展，但它卻如展覽主體材質不銹鋼的鏡像效果一樣，折射出時下當代藝術中人們所關注的諸多問題，也引起了藝術界一番熱議。

　　關鍵詞 傳統文化

　　“傳承”融合現代材料

　　藝術家展望利用中國美術館的園廳結構，首次呈現完整的大型金屬園林組合。尚未走進中國美術館，廣場上一座高達5米的不銹鋼“仙山”矗立迎客。而在被視為園林心臟地的大廳中，第一次展示一塊拷貝自明代降落在中國南方、由北京天文館收藏的隕石的“補天石”。這塊五光十色的金屬體奇妙地懸浮于展柜中，猶如女媧補天的現代版。

　　在這座藝術家想象中的園林中，不銹鋼假山石成為不可或缺的主體，中國傳統文人賞玩的假山石所講究的“瘦、漏、皺、透”無一例外地被它們表現出來，而不銹鋼材質又使它們具有金屬反光和鏡像效果。如今，對于藝術創作，人們總是不忘強調“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而展望的假山石似乎給予了一定啟發。展望的這種“選擇”、“復制”本身就是傳統文化、民間技藝、現代材料和個人觀念的一次轉化融合。　　

　　然而，展望的不銹鋼假山石又不僅僅是傳統文化和當代藝術的一次簡單拼接，不銹鋼材質的運用恰恰帶有某種調侃、反思和批判。藝術批評家朱青生認為，“園林烏托邦”實際上就是“精神家園”，“說明園林與精神依托的關系，精神的真實一面留在了中國的園林中，而如今中國的園林不再是逃避城市的空間，更像是一個集市場所。重新建造‘園林’只能在夢中，而展望用工業化、批量生產的不銹鋼來營造園林，恰恰加速了對于夢境的毀滅，并且追問人和自然有無本質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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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詞 程式化

　　注冊專利 拒絕收藏

　　千奇百怪的不銹鋼假山石究竟是如何誕生的呢？展望介紹，他會選擇一些能夠代表其觀點的石頭，然后用紙在石頭上拓出樣板，“之后經過切割、捶打等復雜工序。”展望將這一不銹鋼假山石加工的技術步驟申請了發明專利。“這不光是保護了我的技術，更是保護了我的藝術。”展望強調，“因為我的藝術理念是創造一種‘觀念性雕塑’，保護了我的技術就是保護了我的觀念，也就是保護了我的思想的著作權。”

　　很多藝術家在成名之后，作品也走上了程式化的道路。他們不斷復制著自己的成名作品。而展望的不銹鋼假山石在同行看來同樣受到程式化的威脅。然而，藝術評論家尹雙喜認為，展望正在用不同的方式表述不銹鋼假山石系列，“比如‘公海浮石’、‘珠峰計劃’，甚至拒絕收藏，這都是對于通過創作發現新問題的一種升華。”

　　關鍵詞 公共藝術

　　藝術家要“為人民服務”

　　展望的作品“公海浮石”，那塊“仙石”在公海上每漂浮一天就要花費幾萬元，而他的“鑲長城”也只允許那些不銹鋼磚在長城上呆一天……對此，尹雙喜指出，展望的作品只是虛擬地介入公共空間。

　　對于一直困惑的公共藝術問題，尹雙喜認為藝術家本身存在認識誤區。“很多藝術家認為作品被畫廊代銷、參加國際大展被藏家收購，就算大功告成。然而，作品一旦進入城市空間，就會存在作品被改變、交易等諸多與人打交道的復雜關系。藝術家既要讓社會承認，為何又要拒絕進入城市空間？公共藝術使得藝術家擺脫前衛藝術與公眾的隔閡，永久地留在人們視線中，并使得環境發生相應的改造變化，這其實是具體地在為人民服務，也是他們的社會責任。”

　　關鍵詞 大制作

　　龐大氣勢要有合理性

　　展廳的左側展現的是氣勢恢弘的《都市山水——新北京》。展望購買了大量不銹鋼制作的現成商品，堆積、排列構成了一座北京的微縮景觀。圓頂鋼鍋是新建成的國家大劇院，飯盒堆成了故宮……據悉，他的“新北京”、“園林烏托邦”兩個單件作品，光各自材料費就要30萬人民幣。開幕式當天邀請各地媒體和藝術界人士的費用更是高達40萬美金。在藝術標準之外，會不會形成一個“大制作”的新門檻，對“小制作”展覽和藝術作品形成沖擊？

　　“這就好比好萊塢也有大制作和小制作，是時代發展的正常化趨勢。”尹雙喜說，“資本的強力介入，使得中國當代藝術進入增量階段，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種代價可能就是使得學術邊緣化，藝術評論家王南溟也指出：“現在舉辦展覽，資本投入越來越多，這就有可能被資本牽著鼻子走，僅僅是表面宏大。”

　　除了資本介入，客觀環境也為“大制作”提供了滋生的土壤，王南溟表示：“現在美術館評估收藏的標準是這件作品價值幾百萬美金，而不是這件作品是否推動了藝術，概念是否突破，如此學術之路就被堵死了。而美術館出租場地的做法，又使得那些租不起場地、沒有資本介入的藝術家無法辦展。”

　　當然，“大制作”本身無可厚非，因為有些作品只有用“大制作”才能呈現視覺效果。尹雙喜認為，龐大氣勢的現象有其合理性，“這是一種時尚化趨勢，藝術家也走上了前臺，成為時尚人物，因為時代需要品牌、明星，說到底明星就是新聞、價值、價格。”本報記者|王健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