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嘉德四季古籍善本總成交超過人民幣1000萬元。其中宋《江贄撰少微通鑒節(jié)要五十六卷外紀四卷》是拍賣市場上流通次數(shù)最多的宋版書,以42萬元成交。自2005年以來,古籍善本拍賣一掃往日的低調,一路高歌猛進,呈現(xiàn)極旺勢頭。尤其宋元版古籍,更被喜歡舊書的人視為頂級收藏品。鑒賞宋元古本是古籍收藏圈內(nèi)學問最高的,百年前就有“一頁宋版,一兩黃金”的說法。
中國收藏家協(xié)會書報刊收藏委員會副秘書長秦杰說,1996年內(nèi)地拍市首現(xiàn)宋版書,嘉德拿出了《文苑英華》大書中的(殘)一冊,雖然只是一冊,卻是他第一次“上手”精美絕倫的宋版書。從那時起宋版書的拍賣預展他逢場必到,買不起但看得起,“非常感謝拍賣會讓我們這些喜歡古藉收藏的人有觸摸宋版、研究古本的機會”。秦杰說,當時看到那些珍貴的古書他簡直有跪下去的沖動,他的前輩、杭州古籍鑒定專家嚴保善老先生終其一生都沒有觸摸過宋版書,可見它的稀缺。
秦杰給記者介紹了宋版書經(jīng)歷的歷史輝煌時期和數(shù)度蒙難的過程,它承載著中華文明的精萃,收藏者和拍賣公司,應該多關注這些高古珍本的真正價值,它的“國際價碼”應該遠不止現(xiàn)在市場上的價格。
一頁宋版書 黃金十六兩
1996年迄今,內(nèi)地拍賣會已有20多種宋版書露面,連同多次上拍的已經(jīng)有100多件(次)宋版書曝光,給秦杰積累了豐富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一些慕名而來的投資家找他做顧問,他最成功的一次就是創(chuàng)造了“一頁宋版書,黃金十六兩”的紀錄。
2003年7月13日,北京中國書店古籍春拍場上,一頁1244年(南宋淳佑四年)蒙古刻《玄都寶藏·云芨七箋》,體積還沒有洗臉毛巾大,竟以49500元成交。按當時的黃金價格,一頁價值大約是16兩黃金。
這件拍品雖然不是傳世宋版書中最早的,但它卻是中世紀歐洲傳教士們還伏在羊皮上書寫經(jīng)文時,蒙古騎兵最早傳到歐洲的中華文明。
當時,宋版書精美絕倫的感召力深深打動了剛剛統(tǒng)一蒙古各部落的成吉思汗。在他死后70年,意大利人馬可波羅做了一番記錄:1215年成吉思汗滅金,占領中都(今北京),統(tǒng)一黃河北岸,版圖橫跨歐亞大陸,立志重修佛、道經(jīng)藏。1244年蒙古太宗在成吉思汗逝世10年時開雕《玄都寶藏·云芨七箋》道教經(jīng)文7800卷。
就是這位馬可波羅在《游記》中第一次記載了蒙古騎兵在征服歐洲的同時,也把中華印刷術傳播到多瑙河兩岸。
高古珍本700年后首次現(xiàn)身
歐洲人最先見到的中國印刷品是什么樣的?中國印刷術為世界級發(fā)明的最初實證是什么樣?南宋末年北方蒙古刻本古籍是最佳印證。1281年,元太祖忽必烈下令“獨尊佛術”,銷毀道教經(jīng)藏,《玄都寶藏》化為灰燼,700年封塵,蒙古《道藏》片紙無存。1954年,北京圖書館(今國家圖書館)從私人捐贈中初步確認一頁宋版蒙古刻《云芨七箋》為《玄都寶藏》傳世孤品,原件書影曾收錄于《中國版刻圖錄》第264頁,但現(xiàn)在下落不明,成為國家圖書館“有圖無書”的驚天懸案。
秦杰說,當時是經(jīng)他“掌眼”,那位收藏人士以49500元買下了中國書店的那一頁拍品,它用白皮紙精印,卷端號序清晰可辨,版框完整無缺,字跡古樸端雅,墨色凝厚喜人,此件珍籍雖非國家圖書館散失的原件,但藏書界千呼萬喚的“高古珍本”終于出世了。
“這還便宜了,現(xiàn)在它至少價值40萬元。”秦杰介紹道,由于宋代末年北方少數(shù)民族政權過于頻繁地更迭,以及佛道教義之爭,毀了大量佛道教經(jīng)文,現(xiàn)在最難見的是金代、遼代的刻經(jīng),比如《遼藏》。現(xiàn)在能看到的《金剛經(jīng)》是有明確年代的宋版書里最早的,形成于公元9世紀宋版書工藝的成熟階段,流失在大英博物館。
宋版書的幾度繁榮
明代宋版書多在皇家圖書館
大概400年前的明代中晚期,宋版書就非常金貴,私人收藏者如果擁有宋版書,常引來眾人仰慕。宋元版古籍絕大部分收藏在皇家圖書館。
在宋版書以前,中國沒有雕版印刷的書,都是手寫,比如敦煌的經(jīng)文。雕版印刷術應該產(chǎn)生于公元7世紀左右,在畢昇發(fā)明活字印刷前300年。雕版印刷在那個年代屬于皇家或宗教寺廟主持的“文化工程”,以印刷佛道經(jīng)文、文學家詩文、諸子正史為主。
公元9世紀是個書法全盛時代,200年后的宋徽宗本人更是個書法家,所以那時的雕版實物非常尊重“顏筋柳骨”,是首創(chuàng)的宋體字,每一頁上下間距非常精美,開本闊大,紙墨精良,后人望塵莫及。宋代雕版印刷工藝是先由書法家按印刷大小規(guī)格把字寫在紙上,再反貼在棗木、梨木版上,拿水均勻一抹就可以拓印、雕刻,再付諸印刷。這在當時是產(chǎn)業(yè),也形成了寫字、雕刻、裝訂、發(fā)行的文化產(chǎn)業(yè)。它對西方影響巨大,可以說在此基礎上宋唐文化才開始傳播到西方去的。而到后來,畢昇發(fā)明了活字印刷,300年之后,17世紀德國人才發(fā)明了印刷術。
宋朝北部的少數(shù)民族也一直在學習漢文化雕版印刷。成吉思汗橫掃歐洲時,當時的貨幣“元鈔”就是用雕版印刷的,還帶去了漢字版的佛道兩教經(jīng)文,給歐洲人發(fā)明印刷術以很大的啟示。
明正德年(1506年)之前,明代人刻書要通過皇室批準。人們手上讀的主要是宋元版古書和通過傳世的木板再翻印的明代書。正德年后出版法律松動,民間雕版印刷書在江南地區(qū)風行,但是有些粗制濫造,紙墨不考究,完全是商業(yè)目的,特別是書法的時尚轉到“趙體”,不再“顏筋柳骨”。
明代中晚期,好多大學問家興起“校堪”風,針對這類“垃圾書”,開始拿宋版書做原本進行校正,同時編撰《永樂大典》的考據(jù)需要找文化原本,皇廷開始在全國范圍大量收集宋版書,當時出了一批宋版書的考證學、目錄學的“大家”。
乾隆皇帝在宋版書上蓋印記
清朝乾隆年間編纂了《四庫全書》,又在全國范圍內(nèi)興起一次征集古代典籍尤其是宋版、元版書的熱潮,當時民間所有的基本都上貢了,此后的大藏家都以擁有一兩部宋版書為傲。那時民間的藏書家對宋版書也做了比較完整的記錄,晚清時形成了著名的四大藏書樓。“天祿琳瑯”是故宮的一座大殿,也是乾隆皇帝藏書的地方,他有若干藏書印號稱“乾隆五璽”,天祿琳瑯是其中一顆,乾隆在最喜歡的宋版、元版書上都蓋了印記,當時的天祿琳瑯“乾隆五璽”印章本印成了書目,加上后來的《天祿琳瑯續(xù)目》大概有300多種數(shù)千冊,是自古以來天下宋版書之集大成者。
宋版書,一頁紙比黃金貴
宋版書,一頁紙比黃金貴
宋版書,一頁紙比黃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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