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買幾方石頭,請人刻些閑章玩。齋名入印,由來已久。元代吾丘衍《學(xué)古篇》記載:“軒齋等印,古無此式,惟唐相李泌有‘端居室’三字為濫觴。”元明以來,齋名印大為風(fēng)行,比如馮夢龍有“憨憨齋”、文征明有“停云館”等印。神往前賢風(fēng)雅,我也附庸一把,刻它幾方書齋印玩玩,一為“坡橋居”,一為“脂石齋”,一為“不三不四堂”。
古代文人,我最喜東坡和板橋,喜其文,更喜其人。東坡詩文,不用說了,一闕“明月幾時有”,便可千古,其序跋尺牘、短文小品,更是有味。板橋為書畫大名所掩,世人多疏忽其詩文,其實也是好得不得了,單單那十幾通家書,篇篇都是至情至性至理的好文章,我不知看了多少遍。論其人,東坡之“一肚皮不合時宜”和板橋之“束狂入世尤嫌放”,在我看來,正如太宗說魏征:“人言魏征倔強,朕視之更覺嫵媚耳?!眲倓偘峒遥戮忧扒∮幸黄乱粯颉!捌聵蚓印保皇巧裢荣t,一是門前寫實,以之名齋,不亦宜乎。
7月去新疆,第一站是嘉裕關(guān),萬里長城的起點,號稱天下第一雄關(guān),我興趣不大。從嘉裕關(guān)下來,卻在路邊一小攤上意外得到一塊小石頭,喜歡得不得了。此石其色如玉,潔白瑩亮;其質(zhì)如脂,幾可亂真;其形如山,瘦皺漏透。嘉裕關(guān)戈壁上的風(fēng)礪石很有名,玩石人視之如寶,我偶然得此一石,真乃可遇不可求,此一趟嘉裕關(guān)也算沒白來了。風(fēng)礪石還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風(fēng)雨雕。手上一塊玩石,是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百萬年的杰作啊。此番新疆之行,隨后又在敦煌和吐魯番各得一塊小石頭,獨獨以這塊風(fēng)雨雕名齋,不是我偏心,實在是它太討喜了。
最后說“不三不四堂”。不三,就是孟夫子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在我,沒經(jīng)過富貴,未知富貴來時,淫也不淫;也沒過過衣食不保的貧賤日子,誰知一旦貧賤,移也不移;更沒受過威武之威脅,余生也晚,鴉片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都沒趕上,真的不知果真面對敵人的刺刀,屈也不屈。有此三不,孟夫子說“此之謂大丈夫也”,真令人怦然心動。不四,是關(guān)漢卿的“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dāng)當(dāng)一粒銅豌豆。”這和孟子所說都是一個意思,氣味都不改。我乃庸碌之輩、無用書生,喜歡這“不三不四”,用它做個書齋名,也就是“雖不能至心向往之”這一點意思,非是書生說大話也。
我前面說了,起幾個書齋名,又請人刻之入印,不過是附庸風(fēng)雅,一方面是好玩,一方面也可寄以辭意、據(jù)以藏珍、托之理想,也就不算全是無聊了。
書齋入印亦堪玩
書齋入印亦堪玩
書齋入印亦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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